对现状的思考和艺术家的责任 (1)(2)
2013-09-17 01:00
导读:我想提醒那些津津于咨讯发达,觉得形势一片大好的人们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在八十年代初咨讯极其匮乏,意识形态控制极严的情况下产生的作品的感染力
我想提醒那些津津于咨讯发达,觉得形势一片大好的人们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在八十年代初咨讯极其匮乏,意识形态控制极严的情况下产生的作品的感染力远胜现在那些过目即忘的东西。那时的精神独立产生于对当时生存的反思,当时的生存虚妄是令人痛苦的,容易感知的,而现在的生存虚妄是令人愉快的,如毒品作用于人,不是无法感知的,而是乐于感知的,既然是乐陶陶的事情,还反思什么呢?现在许多人相信技术的精致,形式的刺激加上一个时髦的点子就可以作出好的作品。技术的精致(现在很多人连这一点都达不到),形式的刺激是可以制造出来的,但是精神的震撼却是不能制造的,那是艺术家用心力,智慧,修养,技艺和虔诚乃至痛苦(伪劣的无效)铸就的,而非机巧所至。相反,越是追求表面形式的刺激,越显示其精神内核的空洞 .我相信,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衡量艺术的标准只有:好的与不好的。而没有过时或时髦的。好的作品永远会绽放智慧和感人的光芒,而低劣的作品无论在聚光灯下显得多么漂亮精巧,多么时髦,却不能改变它低劣的本质。
众所周知,凡高在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的中国前卫艺术家的心目中扮演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凡高在八十年代倍受艺术家们的推崇,他就是一盏明灯,对于那时拮据的艺术家来说,凡高的际遇不啻为一剂困顿的镇痛药(虽然那时候除了少数个体户,大家的经济状况都差不多)当然,这剂镇痛药里最有效的一味还是凡高后来的成功,无论是在艺术史上还是拍卖槌敲定的天价成交纪录,都隐然暗示着迟来的荣誉与财富对在贫困中挣扎的苦难的补偿,没有看过花花世界没有开过洋荤的八十年代前卫艺术家有这种抽象的想象就足以支撑他们为了真理和理想艰苦奋斗了。而且我相信他们的真诚和纯粹,这在真空里未经考验的理想主义是可贵的,然而也是脆弱的,不堪现实一击,其实不需一击,只需稍稍诱惑,就足以动摇其心智,改弦更张。到了九十年代,凡高已不是艺术家心目中的“贫困英雄”,他们已不满足于这“迟来的爱”,开始质疑“凡高神话”,质疑如果凡高的作品没有后来学术权威以及史家的认定,没有金钱的认定,是否还有价值?!他们更愿意成为活着就能享受到成果的毕加索们。同样的事实换一个时候却得出如此不同的结论,孰是孰非且不论,单是这现象就颇值得玩味。这种变化的确与时代同步,一个崇尚物质的时代取代了崇尚理想的时代,脆弱的理想主义价值观在经济热潮的惊涛拍击下,迅速灰飞烟灭。九十年代的中国前卫艺术在无可奈何中遁入无聊的嘲弄与玩世不恭中,然而就在前卫的缪斯跌入精神的沼泽时,命运却向它投来了青睐的眼光。中国在后冷战时期的特殊位置,吸引了西方人的注意力,中国前卫艺术成为疲软的西方艺术圈的新一轮炒作题材,“后八九中国新艺术”展在世界巡回展览,德国的“CHINA ”展轰动欧洲一时,中国前卫艺术进军威尼斯,圣保罗,等等。恰似“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直黑着的中国前卫艺术一下子被拉到眼花缭乱的国际艺术的前台,喜出望外中又夹杂着无所适从的生疏劲儿,西方人礼貌而又傲慢的审视多少让人有些不适,但这不过是美中不足,白璧微瑕毕竟,在不久以前这还是不可想象的。中国前卫艺术就这样在精神的茫然荒芜与机会茂盛林立之间的谷地中晕乎乎地走进了INTERNATIONAL.精神的荒芜并未使艺术家陷入死地,反而得出了成功的结果,这多少有些荒谬的公式没有带来太多的疑问,大多数人(尤其艺术家)关心的是这个结果。于是,茫然无聊的呆滞表情象瘟疫一般迅速蔓延至全国许多前卫艺术家的画架上繁衍变异,他们就一任精神这样荒芜下去,以便在机会的密林里搜寻成功的踪迹。反讽,这个在九十年代倍受前卫艺术眷顾的宠儿,是前卫圈里众人追捧的对象,无论是“
政治波普”,“泼皮风”,还是“艳俗”,无一不借助反讽,以获得意义的阐释。提到反讽,不得不想到杜尚——这个善用反讽却又被历史反讽的遁世者。杜尚在无意义和无价值的平台上玩着机智而富有修养的精致的拆毁游戏,他尽量使意义的每一次坍塌显得理性和优雅。我们可以看到,杜尚对艺术(也许是整个文化)价值体系的否定,不仅体现在他的作品里,也体现在他的生活态度中,二者是一致的,他远离艺术圈,远离潮流,踽踽独处,他的作品其实不是作品,只是他聊以打发时光的玩意儿。然而事与愿违,历史偏偏在他的无意义中生出了意义,反艺术却成为新艺术的肇始,遁世的行为却遁入了艺术史的重要位置,颇有“无为而无不为”的妙用。但是,在九十年代的中国前卫艺术家却没有这种一致性。在他们的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无聊,消极的世界,而现实中的艺术家们却积极热衷得很,对生活抱有很高的期望,竞争的激烈决不亚于我的想象。这两种对立的态度在中国的前卫艺术家身上统一起来,象是为辩证法下的注解,也使得反讽的态度显得不那么超然,象在解释和表白什么似的。有句西谚,大意是:解释是幽默的致命伤,正如幽默是浪漫的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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