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的英雄神话(1)网(2)
2013-11-26 02:10
导读:张艺谋在《缘起》中表示:这部电影决不是打打杀杀的简单娱乐,而是为了传达一种“和平”的概念。可以看出,自始至终《英雄》的主创人员都处在一种
张艺谋在《缘起》中表示:这部电影决不是打打杀杀的简单娱乐,而是为了传达一种“和平”的概念。可以看出,自始至终《英雄》的主创人员都处在一种左右矛盾的境况之中。一方面,他们仍希望自己的这部作品和过去的作品一样,执著于某种高尚的、被 艺术 化的境界,而不愿被视为哗众取宠之作——我们似乎可以将这种概念理解为是传统主旋律文艺 规律 在后 现代 语境对正统消解的现状下,被弱化和异化后的体现;另一方面,他们也明显感觉到在如今这样被后现代思想浸染的年代,这种高尚的境界越来越被漠视,为摆脱窘境,他也只好搬出这样的话语来搪塞。
众所周知,凡是要想建立自己的新观点、新 理论 ,必须先用事实、用 历史 ,用合乎 自然 情感、逻辑规律的 发展 过程来说话,才能言之有理,让观众信服。但是《英雄》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它在提出“和平”主题的过程中,没有做好足够的铺垫,或者说,很难将自己彻底说服,总让人感到突兀、不自然。虽然张艺谋一再申明,不愿将这部电影与任何 社会 意识形态的东西扯上关系,而只是在用“概念”说话,也就是说,电影所表现出来的思想意识都不是创作者故意要表现的。他在《缘起》中说过:“我们是拿概念讲故事”,这种“讲故事”决不是导演的自说自话,而是与观众的对话。在对话中交流的必定是意识形态的 内容 ,同时他所说的“概念”也是属于意识形态中的“概念”,所以这种“概念”是不可能摆脱意识形态控制的,并且这种思想意识是社会通过教化深深植根于创作者头脑中,继而通过作品表现出来的。可以说,艺术作品本身就是社会意识形态的表现形式之一,电影也毫不例外的是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
三
电影作为现代 工业 、现代市场体系的一部分,是独立的艺术形式,创作电影不能脱离文本基础,电影批评也同样离不开文本。如果一味地将电影拔高为脱离文本的纯粹艺术,是不符合艺术规律和现实需要的;一味将电影世俗化,只会泯灭电影独特的、自在的艺术价值,使它失去生存的活力。同时我们还应该看到:“ 影响 审美文化的这些因素往往并不是孤立地起作用,而是各种因素交互渗透,形成一种总的文化氛围或背景而产生影响。”[3](P256)“这些因素”指的是 经济 、 政治 、 哲学 、道德、 科技 等社会和思想意识因素。这说明一部作品决不是孤立的,它是社会环境、思想环境的产物,也是社会体系和思想意识形态的组成部分,张艺谋恰恰忽略了这一点,因此他想通过后现代表现手法但又是在脱离后现代精神环境的情况下来彰显传统理念和现代理想就变得不切实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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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们应该注意到,在后现代时期文艺思想领域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已经有别于传统和现代的精英思想。作为主体的作者(作家或艺术家)已不再是非凡的“创造者”,他同生活中的平凡人一样,充满数不清的困惑和对困惑难以言传的无所适从;他已不再担负揭示历史必然性的使命,而只是将人生的悲剧、生命的偶然性的一角掀起,向人们(包括他自己)展示人存在的处境而已。“后现代的作家是个人生的旅行者,一个明白他或她自己的文化组成角色的男人或女人,而且总是这样去扮演自己的角色。这样一位作家的创造性或破坏性行为,带有开拓和探寻不确定性的印痕。”[5](p.244)现在的作者已经卸下了“天才”的桂冠,不再是超越凡人之上的叙说着“远景”的“诗人”,作者的权威消泯在日趋平凡琐屑的文本之中。这样,后现代时期的作者完成了从“诗人”向“创作者”的转化,他不再是一个超越历史的人,而是身处历史偶然性机遇中的人物。他以写作与他那个 时代 的人对话,他不管说什么,都必得为其历史景况所决定、所制约,并毫不例外地打上时代文化的烙印。这是后现代时期文艺本体的不幸,也是它的万幸。因为,它在失去神性和灵气的同时,获得了现世普通人的平凡性和现实性。
从这个意义上说,《英雄》的创作仍然被传统及现代的文艺思想意识所制约,总是努力以全知的视角观看社会和历史,并以真理见证者的身份和为大众寻求归宿的使命感作为策动,这就使得它脱离于后现代时期的文化思想,从客观上阻断了与后现代时期受众的心理沟通的可能。由于传统文艺观念的桎梏,注定了《英雄》所构筑的后现代神话,只能在对传统的犹豫妥协和对现世的迎合退让中艰难前行。
在评价一部电影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作品,而是无数人智慧的凝结,也是很多人风格的综合。《英雄》汇集了众多优秀的电影人,无论是武术指导程晓东、配乐谭盾,还是
服装、人物设计和田惠美,都是电影界中的精英。《英雄》无论在画面、造型、 音乐 、动作方面都多多少少地融入了制作人员各自的风格,只不过根据导演的要求稍有变化,而深藏其中的精髓却是不变的,所以我们看到的《英雄》就是这样一部外表华丽前卫,而内在却是桎梏于传统的电影。由于他们生活的环境决定了他们思想上的局限,因而虽然从表面上看,电影的想象力很丰富,但其精神内核却是束手束脚的,缺乏舒展和随意,所以它的艺术表达也受到了相应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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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哈布·哈桑在《后现代转折》中提出,不能在本质上将后现代主义看成仅仅是反形式的、无秩序的、反创造的。因为后现代除了具有一股解构、解创作的疯狂自我消解意欲力以外,它还包含着去发现“总体感性”(桑塔格语)的要求,去“跨越边界、填平沟壑”(费德勒语)的要求,去获得对话的内在性、扩展强有力的理性仲裁和达到“心灵新知直观”的要求。也就是说,后现代主义对传统及现代的消解具有指向不明的特点,但是它却是在有意识地打破规范和秩序。它的所有反叛与颠覆更是为了突破禁忌、摒弃权威,达到全面沟通、多元化,进而实现意识重组,重建理论规范和文化体系的夙愿。呈现在艺术作品上,后现代主义尝试着“把本真的个体带出那集体的讲话意识,带出那已渐次丧失生命力的被整体世界归化了的、 科学 指向的和组织化的沆瀣氛围之中”。[6](p.158)从这点上讲,《英雄》呈现给我们的是让人不能满意的无意识的碎片的组合,它并没有从意识上对过去的审美价值和艺术规范有所突破,也没有看到重建意识与认知的企图,而只是经由模仿后现代的形式,进行的无意识的文化碎片游戏。
从《英雄》的文本看,在观众和评论者始终关注的诸如完美的细节是否与影片的整体协调,是否与整部影片的风格统一等 问题 中,我们发现由于它用一种空洞的形式来表达一个抽象的主题,所以不可避免地是苍白无力,并且“从‘实’的角度看,它过于‘虚’;从‘虚’的角度看,它又显得有点‘实’。”
《英雄》在细节处理上,许多煽情的细节还未充分展开就被阻断。比如在全片英雄故事中最打动观众的飞雪与残剑之间的两段情节,当观众的情绪随着飞雪的悲情倾泄而迸发之时,却被告之这些不过是无名的谎言或是秦王的臆断,瞬间电影所构筑的动人因素之一的真挚丰沛的情感就被立即消解掉了。从观众的接受心理来讲,这样的转换不是很能让人接受的,同时,为了赢得更多的观众,主创人员尽量用极其肤浅的形式表达多少有点严肃的主题(比如“天下”),不免产生滑稽的效果,这就与主题期望的效果形成了冲突。于是欣赏艺术的人没有在里面找到艺术的和谐,追求娱乐的人又觉得“娱乐得不够”。很多人之所以看第二遍,除了留恋其中的画面或音乐特技外,更多的是为了在其中找到完成自己的“期待模式”——观众往往通过画面、音乐等感受影片的艺术内涵和意图,从记忆中搜索、拼凑相关的观影经验,以形成对某种艺术模式的期待。如果作品发展形式按照他们的期待开始、进行、结束,他们就会认同作品及其艺术内涵(即附带的文化意识产物)。《英雄》的画面、音乐等都在营造出诗化的意境,暗示作品蕴涵的是一种内敛含蓄的 中国 式的传统诗意,但是很多细节却在打破这种诗意的建造,特别是一些情节或是对话的设计(不过这些可能都是出于市场方面的考虑),而这种打破如果是有意的,也许大家能够接受,但我们感到的却不是有计划的刻意颠覆,这就加深了因系统完整的艺术体验被阻断而引起的焦灼、烦躁甚至是厌恶的情绪。也许我们也可以将这种不符合传统体验的探索称为“创新”,但是除非这种“创新”能与其他因素重新融合为一种符合艺术逻辑的整体,否则就会显得突兀,破坏了艺术的整体性和协调性,造成受众对其欣赏价值的置疑,这就提示我们:不应该忽略艺术的整体性原则。电影和其他艺术作品一样,创作者应该首先将它看作一种内在协调的系统,将影片的节奏作为这个生命体的律动,而这个生命体的躯干就是情节,灵魂就是贯穿其中的思想精神。任何能被观众接受并记住的电影,决不仅仅只是因为具有华丽的外壳,更重要的是在它独特的躯干中蕴涵着独立、自在的精神。
内容来自www.nseac.com 四
一部作品是经典还是精品,就在于它是为达到某种利益目的而作,还是作者倾其所有心力与情感将自己溶入其中。电影《英雄》做不到经典或精品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它的目的性太强,从开拍之初,它就将自己定位在“向《卧虎藏龙》挑战的角色地位上”——可以说,这种利导性的目的本身就局限了影片的扩展空间。过多的期待和在商业与艺术之间的顾盼所造成的虚浮、焦虑,使得创作者无法在创作中充分施展酣畅的艺术表达,窒息了天马行空的艺术想象。并且《英雄》对于这样精心安排的不断变换的过程的关注神态,也最终被因步步靠近预测好的商业性目的而表现出的暗自窃喜所遮蔽。
张艺谋是一位对当今电影风潮、艺术流向都非常敏感的具有强烈感受力的导演。当阿巴斯为首的伊朗导演在全球掀起“真诚电影”高潮的时候,他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类型片所拥有的巨大潜在的观众群,于是《一个都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相继出现,应和了这股“真诚电影”的朴素之风。他的感觉没有错,从这两部影片的获奖情况和评价来看,他得到了相当丰厚的回报。如今在李安的《卧虎藏龙》赢得了巨大的国际声誉的情况下,如果张艺谋能继续将这种类型片演绎下去,必然是具有商业和声誉价值的明智之举。
虽然张艺谋的《英雄》在表面上是符合现代审美表达的:具有直观性、娱乐性,但其精神内核——审美价值上却同现代审美观念(现代文艺精神)有着天壤之别,表现在尽管他也尽力使电影成为一种生活和娱乐方式,可是仍然摆脱不了传统美学审美文化他律性的主导作用,即把文艺作品作为一种有潜在或是明显教化目的的工具,而缺乏对后现代美学审美文化主旨的把握,即用对自由、对人性的诚挚去反叛、怀疑、颠覆、质问社会和历史,以达到反思生活、反思人性、反思历史的目的。而后现代思想中的自由精神已经给每个具有后现代意识的人注入了抗拒说教与置疑传统的精神品格,于是他满怀憧憬的“大一统”、“和平”、“放弃”的境界,遭到如今受众(特别是青年)的置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自由的形式”和“自在的精神”是后现代时期的基本艺术追求,《英雄》在实践中实现了“自由的形式”,但是由于创作者的种种思想限制,而放弃了对“自在的精神”的进一步探求,因此决定了它不可能被大多数后现代时期的观众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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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导演张艺谋是真诚的、勤勉的。一方面我们可以从这部影片中感觉到他在固守自己的艺术理念的同时,努力揣摩时下的流行风潮;另一方面也展示了他在商业和成就上的野心,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在市场经济压力下的无奈,除了可以用票房说话外,他似乎也无更多的信心坚守自己的电影艺术追求了,而这些都可以从他不断矛盾的话语中体会到。因此,我们似乎可以把《英雄》看作传统或现代主流文化意识、审美价值,在后现代语境及后现代社会形态下的冲突、挣扎与融合。它的形式体现了传统审美融合于后现代意识中的努力与渴望,而它的内涵则体现了对旧有传统意识的固守,虽然种种细节设置和宏观意识上的瑕疵影响了《英雄》成为一部经典或是精品,但是从发展的眼光来看,它也是一部有着探索意义的诚挚之作。无论对他的评价如何,《英雄》在中国电影史上的地位是不可改变的了,毕竟它是中国第一部本土生产,并且是一部实现了艺术商业化趋向的具有“大片”意义的电影,也许就像美国《时代周刊》所评价的那样:“《英雄》肩负了亚洲电影的希望!”不过这样的希望该朝什么方向发展?如何发展?电影人还需要继续在探索中不断努力,才能真正改变电影工业中艺术的缺失和市场的低迷现状,从而实现中国电影的进一步繁荣。
收稿日期:2002-12-20
【 参考 文献 】
[1]利奥塔德(法)著.后现代状况:知识报告[M].转引自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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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威廉·斯潘诺斯(美)著.复制:文学与文化中的后现代机遇[M].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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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威廉·斯潘诺斯(美)著.探测与分界:后现代文学想象札记[M].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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