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热心冷:中式大片的美学困境(1)(2)
2014-11-26 02:12
导读:我以为,真正要紧的原因不难点穿,至少有这么三点可以提出来探讨:一是有奇观而无感兴体验与反思,二是仅有短暂强刺激而缺深长余兴,三是宁重西方
我以为,真正要紧的原因不难点穿,至少有这么三点可以提出来探讨:一是有奇观而无感兴体验与反思,二是仅有短暂强刺激而缺深长余兴,三是宁重西方而轻中国。第一,从观众的观看角度看,在这一幕幕精心设置的超极限奇观的背后,却难以发现像《黄土地》和《红高粱》那样在奇观中体验与反思生命的层面,也就是说只有奇观而不见生命体验和反思。这样,这些超极限奇观影片就不再属于“看与思的双轮革命”,而只剩下“看”(奇观)的“独轮旋转”了。丧失了生命体验与反思的奇观还有什么价值?第二,进一步说,从中国美学传统根源着眼,这些大片在其短暂的强刺激过后,却不能让中国观众感受到他们倾心期待的一种特别的美学意味。这种对于蕴含或隐藏在作品深层的特别美学意味的期待和品味,就存在于以“兴”或“感兴”为代表的古往今来的中国美学传统中。以“兴”或“感兴”为核心的中国体验美学传统,一向标举与体现如下特色:艺术是对人的生命“感兴”的表达,即是对个人的独特的生命体验的表达;艺术创作依赖于“感兴”和“伫兴”,要求艺术家不仅善于寻求个体体验,而且更善于把这种体验储存在心中以便期待某种瞬间的艺术领悟;艺术作品是“兴象”的结晶,要通过符号系统创造出充满体验的活生生的形象;观众在鉴赏时要善于以“兴会”去感悟艺术家寄寓其中的独特体验,尤其是那种蕴藉深厚、余味深长的“余兴”或“兴味”。就眼下的古装大片来说,当中国观众以这种感兴美学传统赋予他们的审美姿态去鉴赏时,必然要习惯性地从令他们眼花缭乱的超极限奇观中力图品评出那种由奇而兴、兴会酣畅和兴味深长的东西。如果在豪华至极的超极限奇观背后竟然没有兑现这些美学期待,他们能不抱怨?
大学排名 第三,上述两方面问题的形成,还需从古装大片的直接的全球电影市场意图去解释,因为正是这种意图制约着编导的电影美学选择。其中关键的一点就在于,这些中式大片的拟想观众群体首要地并非中国观众而是西方观众及国际电影节大奖评委。这就使得以东方奇观去征服西方观众及评委成为首务,至于中国观众对待奇观的期待视野如何,就远远是次要的了,可谓宁重西方而轻中国。这样,中国观众在观看这些东方奇观时总觉“隔”了一层,无法倾情投入自己的感兴,就不难理解了。另一方面,国际电影市场及电影节评奖的偏好或口味是变幻难测的,很可能出现“市场疲劳”,你想迎合却未必就能成功③。上述影片先后冲击奥斯卡等一流电影节均铩羽而归,也是不应奇怪的。一方面主动迎合国际市场却屡屡受挫,另一方面连本土观众的芳心也无法抓牢,古装大片面临的困境就可想而知了。这种困境既是市场的也是美学的,市场选择制约美学选择,美学选择又反过来加重市场选择的后果,于是形成一种美学与市场交织的双重困境。
当然,如果不加分析地全盘斥责说这五部大片一点也不考虑人的生存感兴,那肯定是有失公允的。张艺谋等在自己的大片里,其实还是或多或少地注意到个人命运的刻画,特别是对处于浩大历史进程中的独立个体的无可回避的悲剧命运的刻画,从而多少可以撩拨起中国观众的情怀。《英雄》向观众讲述关于刺秦的故事,是要回答通常悲剧要回答的谁是真英雄的问题。赵国后人无名(李连杰饰)、残剑(梁朝伟饰)、飞雪(张曼玉饰)、如月(章子怡饰)、长空(甄子丹饰)等侠客争相刺杀秦王。无名在长空、飞雪和残剑的舍身义举帮助下终获绝杀秦王机会,但在得手前的瞬间却获得顿悟:拥有一统天下权力的秦王才是能给天下带来和平的真“英雄”。于是,他毅然选择放弃,随即为天下和平而甘愿丧生于万箭之下,以个体血肉之躯的主动毁灭而成全了秦王的统一霸业,从而悲剧性地诠释了超越狭隘“民族主义”的“天下主义”历史理念。这就是说,“中国”并非单纯一小国或一民族的狭义国度,而是融合若干小国与若干大小民族而成的多国与多民族国度,从而“中国”的利益就决不仅仅取决于一小国或一民族的和平,而是一个由多小国与多民族组成的国度的整体安定。无名等侠客以个人悲剧换来统一与和平大业及其所包含的天下主义理念的最后胜利。除此之外,《十面埋伏》里的刘捕头(刘德华饰)、金捕头(金城武饰)与他们奉命缉拿的牡丹坊舞妓小妹(章子怡饰)之间的爱恨情仇,《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皇帝、皇后、皇子、宫女等之间错综复杂的命运纠缠,也可以说携带着某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悲剧意味。至于陈凯歌和冯小刚分别执导的《无极》和《夜宴》,也不乏某些悲剧意味:张东健饰演的昆仑奴为真爱而牺牲的精神,以及面对皇叔篡位逆境的太子无鸾和后母婉后所激发的反抗精神,或多或少都带有悲剧精神质素。共2页: 1 [2] 下一页 论文出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