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之道:作为一种全面深邃的文化理想(1)(2)
2015-10-05 01:00
导读:从中庸的视角看,只要我们还将自己的生命放置在互为区域、不相往来、相互拒绝的那些人为的封畛中,那么,生命所能打开的世界就还未曾超出生命自身
从中庸的视角看,只要我们还将自己的生命放置在互为区域、不相往来、相互拒绝的那些人为的封畛中,那么,生命所能打开的世界就还未曾超出生命自身所封闭的世界,而科学、哲学与神学等等,在某些时候,恰恰是这样一些封畛,它们阻止了世界向着我们的原初呈现。在这个意义上,对于世界的更大广度、更高深度上的接纳,需要有一种超越由于人类的文化形式(科学、哲学、神学、
法学、
伦理学等等)所设立的一切人为封畛的襟怀。也只有在向着这种襟怀的开放中,世界的每一个部分才作为它自身,也同时作为世界的整体而存在。每一个存在个体,也才将自身放置在世界的一个有限的位置与区域上,不以世界的某一部分替代其他,从而君临一切的狭隘才会瓦解;同时,这个个体也才得以以它自身的特殊方式表达他对世界的关切。由此,世界显示了它的不同区域、不同个体,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但山水又同时作为这个世界的山水而存在。区域与位置使得事物有了间距,而间距本身又向被间距分隔的存在物之彼此通达开放自身。由此而打开的世界,一如德勒兹所说:
每个个体构成的特殊性实际上都能在全方位上一直延伸到其他个体的特殊性之中,只要相应的级数呈发散状,以使每个个体都将一个可共存的世界整个儿地包含进去,而只把其他不可共存的世界与这一世界排斥开来(在这个世界里,级数呈收敛状)。
在这种异乎寻常的、旨在创造原则的哲学活动中,原则似乎尚不及两个极端,全部原则都朝着其中一个重折在一起,而朝着另一个自我展开并区分出它们的区域。这两个极端即是:一切都永远是同一事物,只有一个唯一的和相同的深处;而且,一切都为等级所区分,一切都因方式而不同……这正是从未有过的任何一种哲学能够如此深刻地证明一个惟一的同的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的无穷的差异或变化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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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诉说的并不是世界的科学性事实,毋宁是“致广大而尽精微”的圣人在其生命中所打开的世界,或者说,只有在“致广大而尽精微”的生命那里,这样一个“致广大而尽精微”的世界才会被发现、被接纳、被推动。《中庸》认为,“致广大而尽精微”的打开有其条件: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生命抵达了文理密察的时候,存在物自身的特殊性与差异性才得以打开;生命达到了齐庄中正之时,也就是对自身、对世界、对万物保持礼敬之时;同样,发强刚毅,构成了对生命自身所被赋予的那些特殊性持守不失的条件;正如宽裕温柔为容纳万物之各正性命提供了可能,聪明睿知使我们足以有临那样。
当聪明睿知、宽裕温柔、发强刚毅、齐庄中正、文理密察会聚在同一个生命中的时候,生命也就成为一个“而时出之”的“溥博渊泉”,一个巨大而浩荡的深渊,不时地,以一种意想不到的、不可测度的方式,将上述意义上那个为着自身、也映射着全体的世界打开。而圣人的生命正是这五种德性品质的会聚者,因而其生命之高明、博厚、悠久,“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足以使他参配天地。圣人那纯亦不已的生命,如同不息地运行着的天道,成为一切存在物各正性命的源泉。而至诚之德,也同时是广大浩荡的“天德”的显现,“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它打开天命,打开人性,打开那个使各正性命得以展开的文化世界,也推动着宇宙使其作为生生不息的“大自然”(自己如此)而保持下来。在这个意义上,圣人的生命从里到外都闪耀着宇宙的光辉,而宇宙的节奏在圣人的生命中得以保存下来。由此,就不难理解,如下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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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仲尼,当知天地。”(邵雍)
“观乎圣人,则见天地”(程颐)
“观乎天地,则见圣人”(扬雄)
当人的生命达到极至(成为圣人),就可以与天地相似,参配天地。
正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中庸》通过“致广大而尽精微”向我们传达的,乃是一种全面深邃、具体而微的文化理想,可以把这种文化理想表述为:当下地打开天下,个体地接纳全体。这意味着,在过去与未来之中打开现在,以现在会聚过去与未来,把远方打开为切近之构成维度,以根植于个体的特有方式收纳宇宙的总体,将宇宙总体的不同区域,表现在个体的不同部位,在这种特殊的表现方式中,个体也得以成为个体。这种对全体的个体接纳也发生在对生命的自身,将自身的全体打开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开放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于是,在身体的最表面处,抵达了存在的终极,无论是深度、广度还是高度,都得以显现在当下的表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