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儒家关于‘人’的概念 ──兼论儒墨之争的(2)
2015-10-19 01:02
导读:〈时训〉中的对应关系,除了建立在作者的分类方式外,还运用了‘同类相动’的基本原则上,但那与本文主题无关,兹不论。分类与命名(定义、界说)
〈时训〉中的对应关系,除了建立在作者的分类方式外,还运用了‘同类相动’的基本原则上,但那与本文主题无关,兹不论。分类与命名(定义、界说)如前所述,是同一现象的不同表达方式。什么样的物是人,在生物学上也许没什么疑义,但在
社会学或
哲学上,却成了一项重大的课题。许多思想家热衷于为人下定义,而且多数是以其定义将人从动物之中提升起来。有人说人是唯一有语言的动物,有人说人是会思想的动物,或者以意识、宗教意识、符号、理性、政治、意志....等概念来区分人与禽兽,而每一种分判人兽的标准,事实上与提出该项标准的人之整体思想是密切相关的。譬如卢梭(J.-J. Rousseau)说︰‘在一切动物之中,区别人的主要特点的,与其说是人的悟性,不如说是人的自由主动者的资格。’马克思(K.Marx)则以为‘可以根据意识、宗教或随便的什么来区别人和动物。一当人们自己开始生产他们所需要的生活资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动物不对什么东西发生“关系”,而且根本没有“关系”。对于动物说来,它对他物的关系不是作为关系存在的。因而,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在卢梭,社会契约论是他最主要的学说,而社会契约论最重要的关键之一,在于人的自由主动参与的条件,只有基于自由意志订立的社会契约,才可能组成合理正当的社会。因此卢梭强调人之作为自由主动者的特质。马克思关怀的重点则与卢梭不同,人的生产及生产关系,才是马克思学说的主要出发点之一。因此马克思也依着自己的思想体系,界定了人和动物的分别。
如上所述,人之所以为人,在生物学上的定义比较明确(也不百分之百明确,如︰种族歧视的白人承不承认有色人种是人?一般肢体五官健全的人,承不承认天生畸形的人是人?恐怕还有问题),但是在文化的界说上,却有百花齐放的现象。同时由于生物学上的人未必与文化界说中的人完全相应(如︰以语言定义人之于哑子;以生产定义人之于无生产能力者),因此就可能产生有些人不是‘人’的现象。卡西尔(Ernst Cassirer)说︰
(科教作文网http://zw.nseAc.com) 命名法的秩序并不依赖事物或事件之间外在的相似之处;不同的物体,只要它们的功能意蕴相同,也就是说,只要它们在人类的活动与目的秩序中占据相同或至少相似的位置,它们就往往具有同一个名称,归在同一个概念之下。 .... 神话制作形式所反映的,不是事物的客观特征,而是人类实践的形式。
这段文字对命名概念的深层分析,用来了解人如何为‘人’立界说也是十分适切的。外在相似的客观特征,圆颅方趾,二足无毛,不再是判定人的标准。转而人们为了安顿自己在一个可理解的世界中,依着自己的世界观提出了‘人’的文化界说。这种界说的本质,也只是‘人类实践的形式’罢了。
古代中国人又怎么为‘人’在世界中定位?要讨论这个问题,可以通过两个相反的方向搜集相关资料。其一是直接寻找‘人是什么’的肯定陈述;其二则是注意‘什么不是人’的否定陈述。肯定与否定,都同样是为‘人’下定义。不论中外,在定义‘人’的时候,最普遍的是拿人和动物作比较,以凸显人的特质。古代中国也不例外,孟子就曾说杨朱和墨子‘是禽兽也’。为什么孟子这样批评杨墨呢?
二、儒墨之争的一桩公案
〈一〉孟子以禽兽喻杨墨
战国时代,诸子百家灿若群星,竞相争辉。《庄子》〈天下〉谓诸子各得道之一偏;司马谈谓各家皆务为治,‘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史记》〈太史公自序〉)由于各家立论各不相同,彼此相互论难之语,乃屡见诸子书中。其中言辞最为严厉者,莫过于孟子以禽兽喻杨墨。
孟子以圣人之徒自任,他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孟子》〈滕文公下〉)近代学者于此多所议论,因为‘禽兽’一语给人的印象是极度的羞辱。汪中以为墨子‘以兼爱教天下之为人子者,使以孝其亲,而谓之无父,斯已枉矣!’为墨子申冤。沈刚伯认为墨家‘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之说与孔子入孝出弟、泛爱众之主张无多大区别,孟子驳斥墨子的真正原因乃因墨子将爱与利连在一起讲。所以沈氏亦以为‘那“无父”的重罪与“禽兽”的恶名确是判刑过重,应予平反。’梅贻宝更以‘墨子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只当称颂,怎可批评?’‘说墨子兼爱即是无父,无父即是禽兽,不言而喻的墨子即是禽兽了!这实在不像讨论学术的口气,世间亦断没有这样的论理。’梁启超在民国十年着《墨子学案》中云︰‘说兼爱便是无父,因此兼爱便成了禽兽,这种论理学,不知从那里得来。’一年之后,梁氏在《先秦政治思想史》中又修正以为孟子‘兼爱无父’之断案不为虐。但梁氏犹以兼爱为人类最高理想,只是‘虽善而不可用’。上述诸贤皆肯定墨子兼爱说是崇高的理想,或以为‘虽善而不能用’;或以为兼爱说与儒家泛爱众说无甚区别;而于孟子以禽兽喻墨子极表不满。近人为墨子申冤平反,多是以‘禽兽’为单纯的詈骂用语,有违孟子当有的泱泱风范。但是孟子批评杨墨,无父无君,‘是禽兽也’,难道只是逞一时意气的侮辱?‘禽兽’一词在此脉络中,是否具有特殊涵意?则似乎一直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