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首页哲学论文经济论文法学论文教育论文文学论文历史论文理学论文工学论文医学论文管理论文艺术论文 |
二、理想形态之守望
作为批评家,无论是作家作品评论还是具体理论创作,沈从文以独到精辟的见地阐释着个人的批评理想,引领着文学的未来走向,以满怀的真挚与期待构建着的美学圣殿,想象设计着文学的现代形态。
沈从文以不变的执着与热忱进行着自己的批评实践。1937年1月,他曾经在《我对于书评的感想》一文中号召实现一场文学运动的自由解放——书评的自由解放,并且进一步明确了评论之功效:“一个作品的同声,又希望成一群读者的指路石”“它沟通了作者与读者的间隔,缩短了作者与读者的距离;对作者言它是一个诤友,对读者言它是一个良友。它的意义是庄严的。沈从文基于对于文学批评的准确定位,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言说着对文学艺术美的诉求与守望。他评论卞之琳的诗:“运用平常的文字,写出平常人的情感,因为手段的高,写出难言的美。”他坦言自己的原因:“因为我活到这世界里有所爱。美丽,清洁,智慧,以及对全人类幸福的幻影,皆永远觉得是一种德性,也因此永远使我对它崇拜和倾心。这点情绪同宗教情绪完全一样。这点情绪促我来写作,不断地写作,没有厌倦,只因为我将在各个作品各种形式里,表现我对于这个的努力。人事能够燃烧起我感情的太多了,我的写作就是颂扬一切与我同在的人类美丽与智慧。若每个作品还皆许可作者安置一点贪欲,我想到的是用我的作品去拥抱世界,占有这一世纪所有青年的心。……生活或许使我平凡与堕落,我的感情还可以向高处跑去;生活或许使我孤单独立,我的作品将同许多人发生爱情同友谊。……”沈从文在人文主义的旗帜下,承续着五四时代“美”与“爱”之文学理想,在“美”与“爱”之中观察体验着生命的意义,书写着与人生。在《美与爱》一文中,他又进行了专门的论述:“一个人过于爱有生一切时,必因为在一切有生中发现了‘美’,亦即发现了‘神’。 “然而人是能够重新创造‘神’的,且能用这个抽象的神,阻止退化现象的扩大,给新的生命一种刺激启迪的。”我们实需要一种美和爱的新的宗教,来煽起更年青一辈做人的热诚,激发其生命的抽象搜寻,对人类明日未来向上合理的一切设计,都能产生一种崇高庄严感情。的重造问题,方不至于成为具文,为空话”。沈从文推崇蔡元培所倡导的“美育代宗教”,很重视文学的作用,强调由“立人”出发,通过神圣之“美”和世间至“爱”的诗意观照,培塑健康向上的人生观与时代精神,最终实现民族国家的重造与发展。
沈从文曾经评论冯文炳的作品:“充满了一切寂静的美”“作者所显示的神奇,是静中的动,与平凡的人性的美”;评论徐志摩所创作的《雪花的快乐》:“这里是作者为爱所煎熬,略返凝静,所作的低诉。柔软的调子中交织着热情,得到一种近于神奇的完美”。足见他的作家作品评论不同于倚重功利性的社会批评,更多地基于文学的纯美理想,是一次次的寻美之旅。一方面,沈从文在自己的文学作品中营造着爱与美的世界,与此同时,他的文学理论批评又在梳理着史,思考探测着文坛状况,表达着对现代文学美学构建与可能设想。
当然,面对文坛创作的概念化、公式化、雷同化、单一化倾向,沈从文力倡“作家问需要一种新运动”,积极祛除作品“差不多”现象之流弊;面对文学的商品化、化倾向,沈从文敏锐地探明了“社会固有了进步,文运实已堕落” (之症候所在:“堕落的原因,一为从民十五起始,文学运动势力由北向南,由学校转入商场,与上海商业资本结合为一,文学作品有了商品意义,成为商品之一种。从表面看,是大大发展,事实说来,它必然受损害。一为民十八以后,这个带商品性得商人推销的新文学事业,被在朝在野的政党同时看中了,它又与政治结合为一,从表面看,越有前途,事实说来,只会更糟”;同时提出了“文运的重建”,及时地进行纠偏,修复着文学生态。落实到问题具体方案的设计与施行上,沈从文萌生了“经典重造”之坚定信念:“经典的重造,不是不可能的。经典的重造,在体裁上更觉得用小说形式为便利。这种新经典的产生,还待多数从各方面来努力。这努力的起始,是有识者将写作的专利,从少数‘职业作家’独占情形下解放,另外从一个更宽广的社会中去发现作家,鼓励作家,培养作家”;而且,“新经典的原则,当从一个崭新观点去建设这个国家有形社会和无形观念。尤其是属于做人的无形观念重要。勇敢与健康,对于更好的‘明天’或‘未来’人类的崇高理想的向往。为追求理想,牺牲心的激发……更重要点是从生物学新陈代谢自然律上,肯定人生新陈代谢之不可免,由新的理性产生‘意志’,且明白种族延续国家存亡全在乎‘意志’,并非东方式传统信仰的‘命运’。用‘意志’代替‘命运’,把生命的使用,在这个新观点上变成有计划而能具连续性,是一切新经典的根本”。重造经典,沈从文立于全人类、全民族的高度,由审美构想到审美救赎,以爱与美之崇高艺术理想与人生观照,超越功利,超越时空,使得有限的生命实现了无限的自由发展。
三、结语
文学的深邃之处就在于它是对人的心灵世界的一次次探险,是对人的有限性的一次次扬弃与超越,是对无限与永恒的理想性世界的追求。文学,人类生存的美丽神话,在审美观照中,人必然会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于混沌中求真,于灵魂中求善,于自由中求美,沈从文的文学理想逐渐走向着真善美的和谐统一,他以自己的人性乌托邦重新修复着人文精神生态。从“经典重造”到“民族国家重造”,沈从文以对美的诉求与守望实践着自己的文学批评理想,思考着文学创作,探索着文学的未来走向,想象设计着文学的现代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