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派?自由左派还是自由右派?(2)
2015-08-29 01:08
导读:自由放任主义者希望人们得到这样的印象:积极权利的实现要靠政府,是有成本的;消极权利的实现不需要靠政府,是没有成本的。Holmes和Sunstein的第一条
自由放任主义者希望人们得到这样的印象:积极权利的实现要靠政府,是有成本的;消极权利的实现不需要靠政府,是没有成本的。Holmes和Sunstein的第一条推论却是,消极权利的实现也得靠政府,也是有成本的。在这个意义上,消极权利与积极权利无异。试以几项所谓消极权利为例。
§言论自由:为了防止某些公民妨碍另一些公民的言论自由,必须要有警察;为了防止政府机关限制公民的言论自由,必须要有法院。而警察与法院都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没有公共财政的支撑就根本无法运作。
§免受警察与狱卒虐待的权利:如果政府不设立监督警察和狱卒的机制,无法及时安排公费医生访问拘留所和监狱,没有在法庭上出示有效证据的能力,公民免受警察与狱卒虐待的权利就是一句空话。
§接受公正审判的权利:除非政府为穷人和其他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法律援助,并建立监督整个司法体系运作的机制,否则,这个权利便毫无意义。
§财产权:被自由放任主义者奉为神明的财产权实际上是最昂贵的权利之一。直接或间接与保护私有产权相关的开支包括:国防开支;治安开支;消防开支;专利、版权、商标保护开支;自然灾害的保险和救济开支;保存产权及其产权交易记录的开支;合同强制实施开支;监督股票和其它有价证券公平交易的开支等等。在美国,把这些开支加到一起得出的是天文数字,一点也不比社会福利开支逊色。
自由放任主义者试图让我们相信,免受政府干预是实现消极权利的必要条件和充分条件。Holmes和Sunstein却告诉我们,没有政府干预,这些权利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而政府为了保护这些权利必须承担巨额财政开支。捅破了这层关系,自由放任主义者在所谓消极权利上的保护色便剥落了,原来它们也是些积极权利。如此说来,区分消极权利与积极权利实际上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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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论二,权利保护说到底是个政治问题。
权利既有绝对成本,又有机会成本(opportunity costs)。绝对成本是指保护某种权利必需花费的绝对金额。机会成本的意思是,用于保护这种权利的经费就不能用来保护其它权利了。世界上所有政府都面临着经费短缺问题;没有一个政府拥有无限财力,足以保护所有类别的公民权利。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府必须有所取舍,决定哪些权利最值得保护,哪些权利可以靠后一些。自由放任主义者认为政府应该优先保护所谓消极权利,诸如私有产权和言论自由之类。他们把这些权利称为“自然权利”,并断言“保护私有财产权是个人自由的基础。”14但是,如果消极权利与积极权利的界限是条虚假的界限,他们的立场便失去了道义基础。事实上,在Holmes和Sunstein看来,没有一种权利是至高无上的。在现实中,一国公民享受哪些权利说到底是个政治问题,而不是道义问题。政治问题的关键是,在资源和价值分配中,谁得到了什么?得到了多少?是如何得到的?很明显,对有产阶级而言,私有产权至关重要;对知识精英而言,信仰与言论自由至关重要。如果政府将资源优先用于保护这些权利,那么用于保护穷人福利权利(welfare rights)的资源就会相应减少。马克思主义学者指出的,对穷人而言,财产权和很多政治权利只是“形式上的权利”,他们根本无法享用。因此,Holmes和Sunstein认为保护穷人的福利权利十分重要。他们的出发点不是什么道义原则,而是为了维护资本主义社会的内部稳定。在他们看来,如果只保护富人能够享受的权利而忽略穷人的福利权利,后者就没有理由不造资本主义的反。保护穷人的福利权利实质上是为他们容忍剥削,安分守己提供一种补偿,仅此而已。如果连这个妥协也不愿意做,资本主义社会就有可能天下大乱。15
推论三,权利不是“个人”的;所有权利都是公共财产(public goods)。
自由放任主义的出发点是作为个体的人,它主张个人的自由和权利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作为个体的人本身。16但“权利是有成本的”这个观察揭示了人的社会性和权利的公共性。世界上没有作为个体的人,所有的人都生活在社会里,从属于某些不由他们选择的社群(种族、民族、阶级、国家等)。人们之所以需要权利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社会里,彼此间免不了磕磕碰碰。如果他们真是“作为个体的人”,要权利有什么用?只有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才需要权利。更重要的是,权利不是个人财产,权利的成本也不是由个人负担。自由放任主义者虽然信奉“个人主义”,但他们却千方百计地抵赖保护私有产权和其它“消极权利”的成本,试图将这些成本转嫁给社会上其他人。在当今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要求公民单独为自己享受的每一项权利付费。恰恰相反,权利的成本是由全体公民分担的,权利的保护是由公共权威执行的。这就意味着,公共财政与国家行为是任何权利存在的必要前提。所谓“个人”权利不过是自由放任主义者自欺欺人的梦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