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时期河东柳氏“东眷”之家族文化风尚述论(2)
2016-04-23 01:00
导读:由此可见,柳氏自秦、汉定居河东解县,仕于汉、晋,成为地方豪族。两晋之际,诸胡南进,中原失据,北方士庶大规模南迁,河东柳氏也有房支南移,柳
由此可见,柳氏自秦、汉定居河东解县,仕于汉、晋,成为地方豪族。两晋之际,诸胡南进,中原失据,北方士庶大规模南迁,河东柳氏也有房支南移,柳卓则为柳氏“东眷”的开创者。不过,尽管柳氏在永嘉之乱时期早已南迁,但长期隐埋未显,直到刘宋才浮到历史前台。此后,柳氏家族英俊辈出,其家族文化风尚也随之发生了深刻转变,成为南朝时期新兴门第的杰出代表。本文对柳氏“东眷”家族门风的主要特征及其变化略作考论,从一个侧面透视南朝时期的社会变革。
一、“起自将帅”与世为功臣:南朝时期河东柳氏代表人物之尚武及其家族地位之提升
关于河东柳氏“东眷”在江南的传承情况,《宋书》卷七七《柳元景传》载:“柳元景字孝仁,河东解人也。曾祖卓,自本郡迁于襄阳,官至汝南太守。祖恬,西河太守。父凭,冯翊太守。”诸人并无显赫的官位与业绩,其家族南迁后何以长期悄无声息呢?这显然与其家族之门第及其南迁后的侨居地密切相关。南朝中后期特别是隋唐时期,当时人皆视河东柳氏为高门士族。不过,柳氏“东眷”之高门化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从柳卓南迁选择襄阳为侨居地及其代表人物的仕宦情况看,这一家族原本之门第应该属于地方豪强或“将门”的范畴,其门风的显著特征是崇尚事功与武勇。
陈寅恪先生指出,永嘉年间北人南移避难大体可分为两条路线,“一至长江上游,一至长江下游,路线固有不同,而避难人群中其社会阶级亦各互异”。以最典型的长江下游为例,“其上层阶级为晋之皇室及洛阳之公卿士大夫,中层阶级亦为北方士族,但其政治社会文化地位不及聚集洛阳之士大夫集团,……大抵不以学术擅长,而用武勇擅战著称,下层阶级为长江以北地方低等士族及一般庶族,以地位卑下及实力薄弱,远不及前二者之故,遂不易南来避难,其人数亦因是较前二者为特少也”[1]。从当时不同社会等级移民的地理分布看,其最上层一般聚集于都城建康及其周围地区,后来有些房支移居浙东一带;其中层尚武集团主要居住在以京口为中心的晋陵地区;其下层则散居于江南各地,与土著杂处,并逐渐被同化。而在长江上游地区,南来移民主要集中在以江陵为中心的荆州地区和以襄阳为中心的雍州地区,这两个地区的民风颇为不同,有“江陵素畏襄阳人”的说法。陈寅恪先生以为居住襄阳与江陵之南来北人之社会身份不同,其情形大致与长江下游移民的类别相似。他指出: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http://www.nseac.com) 西晋末年中州扰乱,北人莫不欲南来,以求保全,当时具有逃避能力者自然逐渐向南移动,南阳及新野之上层士族,其政治社会地位稍逊于洛阳胜流如王导等者,则不能或不必移居江左新邦首都建业,而迁至当日长江上游都会江陵南郡近旁一带,此不仅以江陵一地距胡族势力较远,自较安全;且因其为当日长江上游之政治中心,要为占有政治上地位之人群所乐居者也。又居住南阳及新野地域之次等士族同时南徙至襄阳一带。其后复值“胡亡氐乱”,雍、梁流民又南徙而至此区域。此两种人之性质适与长江下游居住京口晋陵一带之北人相似,俱是有战斗力之武人集团,宜其为居住江陵近旁一带之文化士族所畏惧也[1]。
可以说,长江上游之江陵与襄阳为两个移民区,同时也是两个文化区。河东柳氏南迁后定居于襄阳,这表明其家族之社会地位偏低,无法进入江陵地区,更不要说东下建业了。
从柳氏南移后在东晋的仕宦情况看,其代表人物官至地方郡守,可以肯定其为士族,不过其履职之地多为边防地区,显然为高门士族所不乐为。此外,从柳氏家族文化风尚看,东晋以来,襄阳之地成为南北对抗的缘边之地,雍州地区民族杂居,生活在这一地区的大族,在精神气质上更多地表现出尚武好斗和重视事功的气质,从这一角度看,柳氏无疑是地方武力豪强。因此,在当时高门文化士族掌控军政大局的背景下,无论在地域上,还是社会地位上,河东柳氏无法进入门阀社会的高层。对此,《南史》卷三八《柳元景传》记载的一则故事颇能说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