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尘埃落定》的叙事风格看其新历史主义色彩(2)
2016-08-25 01:23
导读:传统的历史小说受正史的影响非常明显,多具有浓烈的正统与非正统观念,对人物的评价往往用忠奸做尺度。如《三国演义》中曹操文韬武略样样出彩,却
传统的历史小说受正史的影响非常明显,多具有浓烈的正统与非正统观念,对人物的评价往往用忠奸做尺度。如《三国演义》中曹操文韬武略样样出彩,却只能算一个枭雄;刘备动辄痛哭流涕,因其皇叔身份,则是多情多义。可是产生于新历史主义兴起后的《尘埃落定》,对历史的叙述已与传统历史小说大不相同。“后现代主义的兴起,使得人们对进步的信念、历史时代划分的方法、个人能知能行的观念,都产生了疑问。”[6]185新历史主义的一大名言就是“文本的历史性和历史的文本性”。所谓“文本的历史性”,是指一切文本都具有特定的文化性和社会性;而所谓“历史的文本性”则包括两层意思:一指如果没有保存下来的文本,我们就无法了解一个社会的真正的、完整的过去;二指这些文本在转变成“文献”、成为
历史学家撰写历史的基础的时候,它们本身将再次充当文本阐释的媒介[7]。
在这种观念下,历史不再是唯一的,而“专业历史学家现在几乎没有人再写传统式的叙事历史了。那种叙事历史都是堂皇雄伟的故事,例如某个国家的兴起,或某个危及国家认同的危机。”[6]209与此相类,《尘埃落定》对历史的叙述亦不再执著于那些关乎土司制度兴亡的所谓大事,黄特派员的到来、鸦片的种植、边境市场的开辟、梅毒的蔓延、解放军的出现虽可看做历史转机的表征,可是作者却以一种平常的语调来叙述。红色汉人和白色汉人只是颜色的不同,究竟谁才是正统,却不再是关注的重点。小说的叙事姿态也不再是正统史家或传统历史小说家的正襟危坐式叙述。黄特派员作为国民政府派驻土司辖区的代表,原来是如此模样:“兴致勃勃地看完了姑娘们的歌舞,到喇嘛们冗长的神舞出现,他打了个哈欠,于是,就由他的士兵扶着,吸烟去了。”“帐篷里,黄特派员身边的士兵已经换成了我们的姑娘,他的双眼像夜行的动物一样闪闪发光。”[5]25-26这种带有调侃语气的叙述,将黄特派员政府官员的正史形象消解无遗。小说中的土司可说是当地的最高统治者,按照传统史书或历史小说的标准,一般只会选取其光辉面和闪光点加以表现,以此体现历史的严肃。可是,在阿来的笔下,众土司也不过是追逐声色的皮囊。麦其土司和央宗在野地里偷情,可是却徒劳无功:“当女人的裙子刚刚撩起,男人的裤子刚刚脱下,他们赤裸的下身就受到了蚂蚁和几只杜鹃愤怒的攻击。最后,他们只好放弃了野合的努力。” [5]64黄特派员对姑娘的兴趣,土司和情人的偷情,或许都曾经发生,可是对这种状态的生动描摹,却不会出现在正史中。只有新历史小说兴起之后,这些权势人物的另一面才在作家的笔下浮现。或许,这并不能叫做解构,因为关于偷情的记载,在正史中同样存在,只是往往换了一种叙述方式。正是不同的叙述风格,使历史小说有了新旧之别。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整理) 二、全知与限知:流动的第一人称视角
“叙述视角应该具有两方面的意义:其一,指作家在选择自己的叙述替身——叙述者时,赋予叙述者的权力范围和能力范围。比如,叙述者是个具有什么身份的人,他的智力水平、文化程度、职业特点、性别角色等具有什么样的特征。”“其二,指叙述者在讲述故事时所选择的角度,他以谁的眼光观察世界,以谁的口吻来说话以及向谁说和说谁。”[8]由此而言,不同的叙述者和不同的叙述视角必将带来不同的阅读效果。传统的历史小说多采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叙述者高高在上,把握全局而又熟知细节,历史的重大转折和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叙述者扮演着上帝的角色,对历史发表着貌似公正的评判。如《三国演义》开篇讲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9] 这里的叙述者纵横捭阖,对历史了如指掌,朝代兴废与天下分合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这种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在阅读上给人一种客观的感觉,似乎历史本来如此,而讲述者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加以转述。即使有所臧否,也必毫无偏见,从而树立正史公正无私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