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中国女性电影的文化阐释与批评(1)(2)
2013-11-16 02:03
导读:二 “种族和民族的过去即传统,以超自我的意识形态存续下来,它只是缓慢地向现实的影响和新的变化让步的。”[6]《巴山夜雨》中小娟子对父亲的寻找
二
“种族和民族的过去即传统,以超自我的意识形态存续下来,它只是缓慢地向现实的影响和新的变化让步的。”[6]《巴山夜雨》中小娟子对父亲的寻找,《牧马人》中弃儿许灵均拒绝父亲的认领而在草原这一母亲的怀抱中被重新洗礼,《乡情》中田桂对养母田秋月的眷恋……说明了旧的价值业已崩溃。新的价值正在形成的新时期,人们自觉不自觉中还与习惯于权威的年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潜意识中还把自己当成弃儿弃女而渴望“新”的父亲的认领。因此,要对父亲神话和母亲神话进行全面颠覆与重估,客观上就必须具有敢于与过去的权威彻底决裂的勇气。中国青年一代的电影导演,自信具备这种勇气!他们宣称:“在艺术上,儿子不必像老子,一代应有一代的想法。”执着于这一代人想法的陈凯歌,在其执导的《黄土地》中,试图以新的历史眼光来审视被逐的女性命运。影片中的背景,不再是风光秀丽的江南,而是沈积一个古老民族历史纵深的粗旷荒凉的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两次重复的迎亲场面和永无变化的繁琐仪式,宿命般地征兆着女主人公翠巧将同样成为红袄、红裤、红盖头等构成的大红祭坛的牺牲品。“你定的是娃娃亲,定钱,一半发送了你娘,一半凑数给你弟定婆姨了!”翠巧爹对女儿这一番不容置疑的话语,诠释的正是父权制度下女性的被逐命运。反抗这一命运的翠巧,不愿坐等顾青请求组织上的批准而独自逃离夫家,翠巧的出走,不再是在男性的新的庇护下的出走而成为对整个父权社会的逃亡。虽然执着于历史滞重感的陈凯歌,最后还是以含蓄乃至晦涩的语言,暗示了这种逃亡的悲剧性命运。
如果说曾断送了两个女儿性命的翠巧爹,其愚昧与质朴、呆滞与忠厚、野蛮与温情的双重性格,还具有一种经典意义上的悲剧力量;那么在张艺谋所执导的《红高粱》中,父权制度的象征——九儿的瘦小干枯的曾祖父和患有麻风病的丈夫酒坊老板,则被剥夺了道貌岸然的假面而暴露出喜剧的本质。九儿的野合,不再负荷着沈积了数千年的父权制度文明的负疚犯罪感,而成为辉煌生命的礼赞。“我就要赞美生命正常的欲望,活得不扭曲,没有那么多得道德礼教得束缚,发于自然,合乎情性,无拘无束,坦坦荡荡,生命本来就应该是壮丽的,生得壮丽,死得壮丽,那叫真畅快,那叫真风流。”在张艺谋这一热烈的喝彩声中,九儿完成了弑父的壮举,在人间的高粱地里,纵情于女性生命的本真体验。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发布) 但是,张艺谋却保留了小说家莫言原著中借助童年视角而实以历史老人的眼光来叙述生活的男性视角;同时,在野合一场戏中,当九儿仰面躺在用高粱铺成的圆台上时,俨然仍是一幅女性向男性献祭的情景,附拍的全景镜头,所潜在的依旧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威。随着《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和《秋菊打官司》相继在西方获奖,人们终于意识到:处于跨国资本主义时代的第三世界艺术,要赢得西方世界的认可,往往扮演着“在结构上不同的社会和文化语境中的另一个自我指涉机制的形式”[7]的角色,西方资本主义帝国,成为试图挣脱封建残余势力的第三世界的新权威。面对后殖民语境,张艺谋只能让他影片中的女性再度自我放逐。《菊豆》的乱伦,褪却了《红高粱》的鲜活璀璨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颂莲,甘当小老婆而陷身于妻妾争宠的苦斗;《秋菊打官司》的秋菊,虽然竭力要讨个说法,但这个说法的缘起,却是由于秋菊的丈夫骂村长“有儿无女”,村长一脚所踢的竟是秋菊丈夫“要命的地方”,而影片中挺起大肚子的秋菊的造型,也正是父权制度下观者所熟悉的女性形象。
因此,新时期中国男性导演,确实力图以封建父权文化的反叛者或逆子的姿态出现的。其影片中女性寻找父亲、充当母亲和弑父等命运的嬗变,都不同程度地暴露了父权文化的阴暗面丑陋面而探索着被逐女性回归人间家园的可能性。但是,当他们试图通过女性命运而赋予现实社会以新的秩序意义时,自觉不自觉中又为父权话语语法所操纵,女性,永远只是这套语法体系意义的承当者,而非制造者。这样,新时期中国男性导演对被逐女性命运的关注,实质上还是体现着父权意识形态的询唤,被钉死在历史和叙事的十字架上的,仍然是女性主体的历史性的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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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娅·斯温迪斯认为:“当妇女作为作家进入创作表现过程时,她们也就进入了一个用特殊方法铭刻妇女神话的历史。”[8]西方女性主义者认为,任何男性作家对女性命运的叙述,客观上都不能超越其男性的视角,“所有男人写的关于女人的书都应加以怀疑,因为男人的身份有如在讼案中,是法官又是诉讼人。”[9] 因此,女性只有自己从事创作,才能改变女性被控制在奴隶般缄默无语的地位,以女性的声音表达自己的真实历史境况,最终实现对父权文化的突围。
新中国成立后,就致力于摧毁封建父权文化而倡导男女平等的思想。在法律上,1950年颁布的婚姻法,反对家庭成员对当事人择偶的干涉,废除包办婚姻,禁止一夫多妻、纳妾、童婚、和买卖婚姻等;在经济上,主张男女同工同酬,强调妇女只有加强自己的经济独立意识,才能结束男子作为一家之长的统治家庭的格局。但是,恩格斯指出:“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地参加生产,而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工夫的时候,才有可能。而这只有依靠现代大工业才能办到,现代大工业不仅容许大量的妇女劳动,而且是真正要求这种劳动,并且它越来越要把私人的家务劳动溶化在公共事业中。”这样,倡导妇女解放的新中国,基本上还停留在小农生产方式的经济基础就显得严重地滞后。新时期女性导演,不再满足于《柳堡的故事》、《霓虹灯下的哨兵》、《昆仑山上一棵草》那种对优秀女性的简单的平面式的热情讴歌,也不愿盲目追随西方女性主义的嬗变踪迹,而是以无可避讳的勇气,直面先进的思想和滞后的经济这一矛盾下新中国女性解放的所有希望、困惑乃至痛苦。
张暖忻执导的《沙鸥》中女主人公沙鸥“不打世界冠军决不结婚”的誓言表明,“世界冠军”这一沙鸥事业的最高象征,竟与“结婚”这一女性生活中最庄严的仪式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并由此构成了整部影片的叙述张力:冠军丢了,结婚;丈夫死了,重返球场。沙鸥这一人生历程,说明了在滞后的经济面前,事业和生活竟成了女性的两难选择:或牺牲生活的幸福以追求事业而获得人格的独立;或放弃事业的进取而重新作为男人的附庸的贤妻良母。对此,女作家谌容在《人到中年》中曾以文学语言作了极为深刻的表现。陆文婷“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却深深内疚于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妻子,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以至于深深挚爱着自己丈夫、儿子并同样为丈夫、儿子所挚爱的心地善良的陆文婷,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或许,一生的错误就在于结婚……如果当时就慎重考虑一下,我们究竟有没有结婚的权力,我们的肩膀能不能承担起组成一个家庭的重担,也许就不会背起这沉重的十字架,在生活的道路上走得这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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