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舍斯托夫对“必然性”的挑战(2)
2015-10-24 01:10
导读:舍斯托夫尖锐地指出,给予必然性以如此崇高地位的哲学家们向人们隐瞒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即必然性并不区别善与恶,它可能给人们造福,也可能使人们
舍斯托夫尖锐地指出,给予必然性以如此崇高地位的哲学家们向人们隐瞒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即必然性并不区别善与恶,它可能给人们造福,也可能使人们遭殃。不论是自然界,还是社会,必然性所辩护的“现实”和“事实”带给人们的并非总是福音。舍斯托夫指出,必然性不管善恶,只管必然,只管对现实的“不可避免”的辩护,至于它的后果如何,它是不会过问也不会动心的。正是由于它的这种特点,以及它的强制性,所以当许多哲人将其与人的现实生活联系起来时,就不仅不顾其之善恶不分,只看重其之不可避免和强制,而且将对必然性的顺从看作最大的幸福。比如斯宾诺莎就是如此。斯氏曾说:他的学说的“效用在于教导我们如何应付命运中的事情,或者不在我们力量以内的事情。……直到使我们能够对命运中的幸与不幸皆持同样的心情去平静地对待和忍受”。(《
伦理学》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62,第94—95页)舍斯托夫指出,在斯宾诺莎那里,具有必然性和普遍性的知识是最高的知识,这种知识“不承认人的一切,它既不要欢笑,又不要悲哀,也不要诅咒,只需要斯宾诺莎称之为理解的那个东西”。(参阅《在约伯的天平上》,中译本,三联书店,1988,第9页)在这种知识面前,人能怎么样呢?“日常经验或意识的直接现实是人们关于真理问题的最高审判级别:无论经验带给我们什么,无论‘现实’告诉我们什么,我们都接受,都把它叫做真理。在理性主宰的世界上,同‘现实’作对是明显的发疯。人能够哭,能够诅咒经验向他展现的真理,但他深知,要克服这些真理是谁也做不到的;应当接受它们。哲学则更进一步:‘现实’不仅应当接受,而且应当赞颂。”(《雅典与耶路撒冷》,第164页)舍斯托夫将这种态度概括为:“勿哭,勿笑,勿诅咒,只要理解。”
大学排名 可见,必然性不仅不顾其带来的后果是善还是恶,而且其本身还被哲学家们推崇为最大的善。在此事上的始作俑者是苏格拉底。是他赋予了必然性以伦理意义,因为他将“善”与“知”紧密地联系起来,认为知就是善,“知识即美德”??舍斯托夫指出:“苏格拉底的无知并非无知,而是关于无知的知识,而且伴随着对知识的强烈的无可遏制的欲望,他把知识看作是逃避自己堕落后果的唯一途径。”(同上书,第155页);而知当然就是必然性的知识。这样,必然性就获得了伦理上的意义,“所有‘你应该’都同统治世界的必然有内部紧密的联系。因为它想成为无条件的??即像福音书中非受造的、摆脱了上帝的人??。当必然宣布‘不可能’时,伦理就以‘你应该’予以协助。‘不可能’愈是绝对、不可战胜,‘应该’就愈是威严、毫不留情。”(《旷野呼告(克尔凯郭尔与存在哲学)》中译本,华夏出版社,1999,第111页)后来的哲学家们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直至用必然性吞没了人的自由。在历史哲学中这种理论更是占了上风:只要是具有必然性的社会形态、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就一律都是善的。至于人在这种社会形态和历史事件中,在这些历史人物的统治之下,究竟是得福还是受苦,那都是没有历史意义的,因为必然性是至高无上的,历史只知道发展的必然趋势,至于有多少人被碾在历史车轮之下,历史是不关心的。显然,这里存在一个谁来宣布事物、事件、现实、历史的必然性的问题。在这里,舍斯托夫看重的是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在他看来,这种自由和权利正是被大人物(
政治上的和学术上的)所宣扬的必然性所剥夺的。
根据舍斯托夫的思想,从根本上说,人的拯救也就是实现人的真正自由的问题。对此他进行了细致的分析。首先,自由不是对必然性的认识和把握,因为人的自由是由人自己把握的,它体现为人的意志。如果意志受必然性制约,那么这种意志就是不自由的;其次,自由也不是对经验领域中的细微事情的决定能力,而是对生死攸关的重大问题的抉择。他说:“人在经验领域是有某些自由的,但只是某些,相当于有限存在物所当有的那些自由。他可以选择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可以在几个相同对象中任选一个,甚至可以在更重要的场合只按照自己的偶然任性行事。但是,他面临的选择愈是至关重要,他自由行动的可能性就丧失愈多:人注定不能决定选择善恶,不能决定自己的形而上学命运。当‘偶然性’把我们带向深渊,当多年的安宁无忧的生活之后突然像哈姆雷特那样遇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抉择:‘生存还是毁灭’,——这时,我们就开始觉得有某种新的、神秘的力量——可能是善意的,也可能是敌对的力量——引导着我们,决定着我们的行动。”(参阅《在约伯的天平上》中译本,211页)再次,自由也不是人在经验世界中进行善恶选择的能力。这种选择预先就已经将我们的自由限制在善与恶之间,而不能获得从世上根除恶的自由。舍斯托夫说:“既然要在善恶之间进行选择,这就意味着已经丧失了自由:恶来到了尘世并开始与上帝的善并驾齐驱。”(《旷野呼告(克尔凯郭尔与存在哲学)》,第20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