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20世纪宋诗研究的对话(1)学毕业论文(2)
2013-12-03 01:18
导读:程杰 有比较才有鉴别。宋诗的本质特征从根本上说存在于与汉唐诗歌的比较之中。典型的宋诗,或者借用西方学者韦伯的说法,宋诗的“理想类型”,也
程杰 有比较才有鉴别。宋诗的本质特征从根本上说存在于与汉唐诗歌的比较之中。典型的宋诗,或者借用西方学者韦伯的说法,宋诗的“理想类型”,也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概括。抽象存在于具体,而不等于具体。认识上不能刻舟求剑、胶柱鼓瑟。但理论上的概括和抽象又不能脱离实际。宋诗的本质特征应放到唐宋诗演进嬗变的整个过程中去把握,要充分考虑到宋诗创作各个阶段和层面的情况,甚至还要联系宋以后“唐宋诗之争”的情况。比较,应该从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层面上广泛进行。只有在唐宋诗演进嬗变过程比较清楚,各个层面得到深入研究,比较得到充分展开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对宋诗的所谓本质特征有一个较为切实、全面、深刻的认识。当然,我这里是就认识逻辑而言,实际的研究中具体环节和层面的考察与宏观的思考、理论的概括之间是双向渗透,互相促进,不断深化的关系。而且从文学史的结构看,某一时代诗歌风格特征的问题,本身也只是文学史认识的一种角度,不构成一个孤立的目的,认识过程就更不会是孤立封闭的。
陶文鹏 近二十年来关于宋诗总体特征的讨论是从毛泽东关于“宋人不懂形象思维,所以宋诗味同嚼蜡”的著名论断开始的。当时颇有些人写文章来论证这一点。
莫砺锋 这当然是可以的,人各有见么。但是那些文章往往从宋诗中引几首诗为例,多半是邵雍《击壤集》或黄庭坚等人写哲理禅理的诗,也就是特别缺乏形象性的,从而证明宋诗确实“味同嚼蜡”。这种论证方法显然不能导出公允的结论来。难道那几个例子就能代表几十万首宋诗?要那样论证的话,我们完全可以从唐诗中找出足够的例子,证明唐人不懂“形象思维”,唐诗“味同嚼蜡”。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程杰 毛主席自己也有趣,如果我们不避牵强附会之嫌的话,他老人家的诗词,早年的《沁园春·长沙》如初唐诗,中年的《忆秦娥·娄山关》、《沁园春·雪》是盛唐诗,晚年的《题庐山仙人洞照》、《贺新郎·读史》、《念奴娇·鸟儿问答》等则是宋调。
陶文鹏 这正印证了钱钟书先生“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一生之中,少年才气发扬,遂为唐体;晚节思虑深沉,乃染宋调”的著名论断。
莫砺锋 当时还不容这样讨论。当时比较有力的论文是王水照先生的《宋代诗歌的艺术特点和教训》一文,它的最终目的仍是证实“味同嚼蜡”说,但具体的论证则不是任意取例法,而是从严羽的“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以文字为诗”三点入手,对宋诗的特点进行分析,从而揭示了严羽所批评的宋人的“奇特解会”,也就是“不懂形象思维”之意。我觉得这篇文章对宋诗缺点的批评是深刻的,但结论仍不免是片面的。这可能与其写作年代较早有关。
陶文鹏 程千帆先生《韩愈“以文为诗”说》也是当时较为重要的文章。
莫砺锋 正是。程先生的文章虽系论韩诗,但由于“以文为诗”后来成为宋诗的主要特征之一,所以文中不免涉及宋诗,附带着提出了宋人“并没有放弃形象思维,其作品并不缺少形象性”的结论,这大概是对于“味同嚼蜡”说的最早反拨。
程杰 “形象思维”是西方19世纪流行起来的文学观念。时至今日,受心理科学水平的限制,文学理论界对艺术创作思维特征尚难提供明确的描述,也就是说“形象思维”这一概念本身仍是有问题的。文学批评中使用这一概念时,实际上也多是指意象、比喻、想象、夸张等几种基本表现技巧。而这些技巧并不是任何一首诗都必须有的,不是一首诗的必要条件,更不是一首“好诗”的充分条件。所谓“比兴寄托”,也不乏生硬拙劣、陈腐僵化、索然无味之作。诗歌除了“形象”的方法,还有其他方法。古人讲“赋、比、兴”,“赋”即是一法,赋法也有丰富的技巧性。“比、兴”能出“味”,“赋”也能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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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鹏 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味同嚼蜡”说不大有人提起了,对宋诗持肯定看法或部分肯定的人渐渐多了。
莫砺锋 但从总体上否定宋诗的议论仍是有的。1989年,我曾读到《走在下坡路上的文学——宋诗简论》一文,出自一位著名学者之手,论点是针对整个宋代文学的。他认为“比起唐和六朝的文学来,宋代文学在自由地表达人的思想感情方面是明显地后退了”。也许是由于这位先生觉得宋诗的情形更糟,所以把它作为抨击的突破口。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我觉得如果兼顾词、文和小说、
戏曲的话,宋代文学比起唐和六朝文学来,在自由地表达人的思想感情方面是明显地前进了。即使只谈宋诗,也很难说它在表达思想情感方面有什么后退。诗歌当然应该以感情为基础,甚至可以说应以情感为生命。宋诗中蕴含的感情似乎不如唐诗那么强烈,但是不是感情越强烈的诗就越好呢?就越能动人呢?我觉得这是不一定的。
程杰 鲁迅先生就说过“情绪正烈时不宜做诗”,“锋芒太露,能将诗美杀掉”。
莫砺锋 白居易的“新乐府”,有几首的感情是十分强烈的,像“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等句子,显然超过杜甫的“三吏”“三别”。但是究竟何者更为动人呢?我是更喜欢“三吏”“三别”的。但“三吏”“三别”的感情其实是比较含蓄的,或者说是比较温柔敦厚的,也可以说是比白居易诗更接近宋诗的。至于说宋诗中没有李白诗的激情喷薄,也没有孟郊“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那样的牢骚,那不是因为宋人作诗不敢、或不愿那样写,而是因为宋人本没有那种情感状态,他们不能为文造情。
陶文鹏 宋人情感上是讲节制的。韩、孟等人的牢骚不平,在宋人看来是“不知‘道’”,宋人是自觉地抵制悲观主义的。在解释其思想根源时,一般都归咎于理学的制约,其实这在宋代是一个较为普遍的思潮。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莫砺锋 宋人的情感确实受到理学思想的制约,但这种制约是自觉的、内省的,不像明清时代出于官方的强制性要求。宋代的理学并非仅仅是封建统治的理论形态,它对君权也是有所限制的。宋代虽然发生过几次文字狱,但对诗歌并无太严重的影响。苏东坡身遭“乌台诗案”,但他一出狱即作诗说:“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何曾噤若寒蝉?至于东坡“短于情”的批评,那仅指男女之情,而且仅指词体。东坡自称:“言发于心而冲余口,吐之则逆人,茹之则逆余,以为宁逆人也,故卒吐之。”这种骨鲠在喉、一吐为快的写作冲动,其结果便是嬉笑怒骂,皆成诗章,这不是自由地表达思想感情又是什么?再如陆游,以《书愤》、《示儿》为例,就认其感情不强烈,但陆诗中明明有许多感情强烈的诗,尤其是七古,像《金错刀行》、《胡无人》,唐诗中爱国感情如此强烈的作品也是不多的。
程杰 把情感之作为诗歌的本质,这种几乎已成常识的观念,其实面临许多问题。首先,从古今中外的文学实践看,诗歌不只是抒情诗一类;第二,情感本身又有对象、性质、强弱等种种不同状态,我们是不是要划出一个以什么样的情感入诗,多大强度的情感才算诗的标准呢?其实情感的曲直强弱,很多时候只是个表达方式和艺术风格问题。更重要的还在于,情感是一种心理活动,诗歌表现的情感与实际的心理活动不能划等号。有时创作冲动、艺术情感主要体现在写作过程之中,苏轼说“某平生无快意事,惟作文章,意之所到,则笔力曲折,无不尽意”。这种状态下,“怎样说”成了关键,“说什么”倒是其次的。诗歌的抒情本质不能作简单的、表面的理解。人们经常只是在内容的层面上指认作品有没有情感,而批评宋诗“少言情”,所谓的“情”,其实又只是指“风怀”“艳情”,这是一个很狭隘的内容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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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鹏 宋诗中缺少爱情题材的作品,这是事实。但正像许多人早已指出的,这实在是由于诗词分工的结果。既然宋人找到了更合适的诗体来写爱情,那么五七言诗中少写爱情便是合乎逻辑的结果。我们考察一位宋代作家时,应把它的诗、词、文各体作品作通盘考虑,才能较公允地说出他的思想感情如何。同样,当我们谈论宋诗的这个情况时,也应与宋词对照着看,否则真是对宋诗苛求了。
程杰 宋诗与宋词的高低评价,也是一个有待进一步认识的问题。王水照先生《宋代文学通论》专门谈到这个问题,他的意见是,词至宋成一代之盛,但不能就认其为一代“最佳”,我比较赞成这一观点。治宋词者,经常有这样一种看法,认为宋词是有宋时代精神的代表,是最深刻的部分。但古人中早就有不同的看法,有认为宋文是代表的,也有说理学是代表的。我想,把宋词、宋诗或宋文任一方面作为有宋时代精神的代表都失之片面,可能正是“诗庄词媚”,文与诗与词多层面、多元化的结构才对应士大夫人格的多重性,反映出社会生活、时代精神的复杂性。
莫砺锋 诗、词、文三种文体都是以士大夫为创作主体的,它们之间既有功能性的分工,又有技巧层面的互相影响,后来在功能上也有渗透。宋诗的有些特征,好像应与宋词、宋文相联系才能说清楚。
程 杰 几年前我曾提出,要注意诗、词、文之间的“生态”关系,就是有感于此。
陶文鹏 批评观念的解放与研究视野的拓展是同步的。我们今天研究宋诗完全是理直气壮了,眼界也开阔多了。宋诗中有“情感”之作,有“形象”之作,更多理趣之作。与唐人相比,宋人的智性思维明显增多、加深,在运用许多技巧方面是更自觉、更精致、更成熟了。我觉得宋诗的创新主要体现在艺术方面,当然也有思想内容、精神品格上的。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http://www.nseac.com) 程杰 宋诗艺术方面的成就被“形式主义”这顶帽子扣住了。在“情感”说、“形象思维”说的束缚之外,宋诗受到的另一压制就是“形式主义”这顶帽子。近二十年,我们对宋诗最深刻的“翻案”实际上就在于打破“政治标准”至上、“思想标准”至上等“左”的观念。过去被“形式主义”封杀的,现在被挖掘出来,我们发现,艺术上的探索创新正是宋诗的生命所在,是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以才学为诗”,“以文字为诗”,“以故为新”,“以俗为雅”,字法、句法、章法,宋人自己有许多做法,也有许多说法。
陶文鹏 宋代,诗歌艺术进入成熟阶段。宋人在艺术表现的各个层面,都有更清醒的意识和细实的功夫。从纵向看,宋诗艺术的一部分是唐诗成就的深化或变化发展,而另一部分是横向的借鉴、引进,这就是禅法为诗、画法入诗、以文为诗,甚至借鉴
戏剧“打诨出场”的章法结构等艺术上的“出位之思”。宋人创作的两个最响亮的口号——“以故为新”,“以俗为雅”,放开来看,就代表了这两个创新的方向。
程杰 这些东西积累起来,从整体上看,与唐诗相比就显出了质的差异,宋诗是那样一种想得更深刻,说得更机智、更学问、更技巧、更聪明的诗。艺术的本质在于对现实的超越。宋诗的高明之处、精彩之处、超越之处主要地不在“情感”的强烈、“形象”的生动、意境的空灵,我们也要跟着宋人去做“奇特解会”。有几位同志在这方面是做得比较好的,葛兆光、周裕锴吸收了一些“新批评”、结构主义批评的观念方法,与我们的诗话材料结合起来,讨论宋诗的艺术特征与成就。记得周裕锴先生有篇《语言的能力——论宋诗话语言结构的批评》,就是用“新批评”、“结构主义”的理论来阐释宋代诗法。葛兆光先生有关唐诗、宋诗、白话诗异同关系的文章也成功地活用了语言批评的思路。有些论著并不明确地采用什么西方理论,也取得很好的效果,如砺锋先生讨论黄庭坚诗句法生新、对仗求远、章法跳掷等,说法是传统的,但也很能说明问题。台湾的张高评先生也主要是从诗话中引证材料进行阐说,也很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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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砺锋 我们说“生新”,西方说“陌生”;我们说“含蓄”,他们说“含混”;我们说“对偶”,他们说“并置”,如果只是表达同样的意思,就没有必要弃中求外、刻意标新立异。当然,有新的含义,就另当别论了。
程 杰 宋诗的艺术成就有待深入研究。不能被某种流行的观念束缚视野。其实,任何诗歌观念都是在一定创作实践基础上形成的,有各自的道理,但都是相对的,只适用一定的范围,有各自认识上的“盲区”。文学是不断发展的,对文学的认识也是不断发展的。新的观念还会不断出现,但也都只是盲人伸向大象的手。宋诗的特征,宋诗的成就,到底如何去认识,去把握?观念和标准既然是相对的,是否我们应该采取一种比较开放的观念,灵活的标准,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以文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以文字为诗”,从各自的立场、不同的角度都可以得到肯定。我们要的是具体研究,深入研究,不是浅尝辄止,更不是简单否定。在此基础上是否“出乎其外”,有一个综合的可能,有一个统一的指向,是否这种综合和超越就趋近于所谓宋诗的本质?是否这些要作“奇特解会”的表现方式与唐诗之“情感”、“形象”貌离而神合,有着艺术本质上的统一性?它们又是如何统一的?这些问题是宋诗研究中应予考虑的。结论是肯定的,关键是如何认识。不管是作品分析、作家研究、流派研究,都要留意这些问题,不能孤立起来,各自为政。细致而不是琐屑,深入而不是封闭。宋诗研究的意义不只在宋诗本身,“情感”、“形象”、“比兴”这些以往建立起来的标准不适用的地方,正好可以发现问题,引起思考,解决问题,总结提高,丰富和深化我们对诗歌、对文学的理论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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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鹏 研究宋诗的意义,不只是文学史的内容,对文学理论将有很多启发,如继承与创新的关系,理性思维在诗歌创作中的作用和地位等等。我觉得,要建构完整的中国诗学,宋诗提供了成熟的经验和范本。离开宋诗的实践,中国诗学就是不完整的。
莫砺锋 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都很突出,正反两方面都值得总结。
三、展望未来:方向方法
陶文鹏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研究宋诗远不止是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而是应该大张旗鼓,自觉大有作为,也深感任重道远了。下面我们是否反观自身,看看这么多年我们的研究有哪些明显的不足,亟待改进,或者说站在世纪之交,感应时代趋势,把握学科脉搏,对宋诗研究的前景或走向是否可以做些预测?
莫砺锋 宋诗研究有哪些不足?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了。由于基础差,起点低,整个宋诗研究的学术水平仍较低,我想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跃进,因为这需要长期的学术积累。唐诗研究达到今天的水平,也决不是一蹴而就的。《全唐诗》编成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了,学者对它的考订工作至今尚未结束。《全宋诗》还刚刚草创,数量巨大远远超过《全唐诗》,宋人诗集中张冠李戴的错误又特别严重,不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恐怕是不可能达到正在重编的《全唐五代诗》那样的学术水平的。幸好学界对《全宋诗》很关心,增补订伪工作已有人在做,青年学者胡可先就很注意这件工作,已发表了一些订正错误的文章。
陶文鹏 我们《文学遗产》还发表了房日晰、张如安等人的辨误文章。
莫砺锋 我认为宋诗研究的不足不是体现在某个局部,而是全局性的。它虽然不是一块处女地,但仍是一片开垦未久的沃土,值得我们投入较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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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杰 我很赞成莫先生这个判断,宋诗研究的不足,不是局部的,而是全局的。需要投入,要有人去搞,要有项目经费、出版力量的支持。唐诗研究大家多,声势旺,能吸引更多的参与、支持,似乎进入了一种良性循环,而宋诗研究远不是。
陶文鹏 与研究宋词的人相比,研究宋诗的人也显得太少。从我们编辑部这几年的来稿看,宋词的稿子太多,而诗文的稿子相对就少得多。
程杰 这种情况一时也难以改变。传统学科吸引人才越来越难。我们这一代,四五十岁的人,虽不能断为是最后的“守望者”,但如今二三十岁的多另有高就,这不能不影响研究队伍的建设。这是整个古代文学学科所面临的问题。宋诗研究“平反”有年,而收获欠丰,声气难旺,与整个学科后续力量不足有很大关系。
莫砺锋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整个古代文学研究所共有的,但它对宋诗研究的害处更大,值得说一说,这就是陈陈相因的问题。有些人写文章,根本不顾学术界的已有成果,只管闭门造车。有的问题学术界早有新论,早已超越了或是推翻了旧说,但还是不断有人针对已被否定的旧说大写翻案文章,尤其是针对五六十年代的文学史论著大声疾呼。你如果光看他的论文,还真觉得挺新颖的,但是一查资料,就发现他的论点早在十年前就有别人论证过了,甚至所用的材料、论证的方法也大同小异。这实在是对有限的研究力量和发表阵地的极大浪费。家底本来就不大的宋诗研究,经不起这样的浪费。所以大家都应该多注意学术动态,避免重复劳动。当然,也许是有人故意不理睬已有成果,或明明有所借鉴也假装未曾寓目,那就更不可取了。
程 杰 是否考虑一些具体对策,形成一些规范。比如投稿要附一个关于前人成果回顾、本文目的意义的说明,便于审查,或者要求论文开头就要有这样的说明,最后有一个明确的结语。当然这有八股之嫌,又是个治标不治本的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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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鹏 这是个学风问题、文品问题。近年这方面的呼吁是较多的,也可谓是怨声沸腾。世风讲整顿,学风更多地需要的是自觉。讲自觉,讲自律,讲品格,讲良知吧。下面我们是不是展望一下,今后的路怎么走。
程杰 关于宋诗研究的展望,1991年在与秦寰明合作的《述评》最后,我们呼吁开展作家、作品、流派研究;呼吁拓宽视野,争取深度;呼吁文
化学、价值学的研究;呼吁诗词文之间的生态关系研究。从那以来的七八年间,虽然各方面都有一些新收获,但整体薄弱的情况没有得到多大改善。我自己也没做出什么有力度的东西,还是说共勉吧。
莫砺锋 宋诗研究今后的发展方向是什么?这恐怕很难预测,也不宜事先规划。不过也不妨谈谈个人的看法。我认为研究者各有各的特长和兴趣,当然可以自选研究课题。在宋诗范围内,好像也没有哪方面已研究得很全面、很透彻了,所以从宏观到微观,从考证到理论,什么文章都可以做。但从全局来看,似乎当务之急尚不是对宋诗作全面的、整体的理论探讨,而应该先把力量集中于文献研究。除了编好《全宋诗》以外,一些重要诗人的别集需要整理。编年、校注的工作量很大。在这方面,朱东润、白敦仁、钱钟联三位先生为我们树立了好榜样,应该有更多的人来继承他们的工作。关于宋诗的研究资料也需整理,宋代诗话的整理前人已做了不少工作,最近又出版了程毅中先生主编的《宋人诗话外编》,还有好几种作家研究资料汇编已经问世,但还有进一步发掘整理的必要。所谓个案研究,不一定是题目很小的微观研究,也可以做一些宏观性质的专题研究,例如宋诗分期的研究,如何分期,各个时期的特点是什么。
本文来自中国科教评价网 陶文鹏 唐诗“分期”,已有深入的分析把握,宋诗这方面的情况还很模糊。
程 杰 有些还是简单地套用唐诗学传统的“四分法”。
莫砺锋 还有宋诗流派的研究,无论是流派自身的情形,还是不同流派间的关系,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程 杰 宋诗是很有时代特色的,课题有一些独具的优势,比如思想内容就可以大做文章。
陶文鹏 宋诗有丰富的人生哲理内涵,反映了士大夫复杂、深邃的心灵世界,儒、释、道三家思想在其中都有深刻的投射、渗透,有丰富的思想资料。饶宗颐先生说二十一世纪的诗词要走形而上的路,宋诗就充满了形而上的意味,有待专题研究,深入挖掘。
莫砺锋 宋诗研究也应特别重视“外向型”比较研究,比如宋诗与唐诗的异同,虽然是个老课题了,但仍然是不够深入的,好多论述还停留在印象性描述上。宋诗与宋词、宋文的关系更是值得深入探讨。
程杰 外部关系也是宋诗弥足称道的优势,宋代文化高度繁荣,诗歌与其他文化层面关系紧密、内容丰富、材料直接,有很好的研究前景。陶先生您就很注意诗与画关系的研究,这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诗画一律论”,这一中国特色的诗画关系论,就是在宋代诗歌与宋代绘画共同发展、互相影响的基础上逐步明确起来的。
陶文鹏 诗歌与理学、禅宗、道教、书法、绘画、
音乐、戏剧、小说、园林种种关系都需要展开研究。台湾张高评先生对宋诗与戏剧之间的关系曾有精彩的论述,我本人也计划就诗歌与绘画、诗论与画论之间关系进一步做些思考。
莫砺锋 我在这里还想强调一下作家作品研究,文学的研究要落实到文学本身。不论是苏、王、黄、陆等“大家”,还是梅、欧、陈师道、陈与义、杨万里、范成大等“名家”,目前对他们的研究都是不够深入的,更不用说其他诗人了。我觉得,如果我们努力做好各种个案研究、各方面的专题研究,积以时日,有了一定数量的成果积累之后,对宋诗总体特征的认识将会提高一个层次。
中国大学排名 陶文鹏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西方很多理论被引进人文和
社会学科,古代文学研究也受影响,不少中青年学者试图运用这些进口的理论来解决问题,拓宽了学术视野,提高了理论思维能力,学科的某些方面也确实得到了深化,当然其中也走了不少弯路,有一些教训。刚才也提到宋诗研究中有同志引进了一些新观念、新思路,是否就这个问题再展开来谈谈呢。在这个问题上,从大的方面说,我个人比较赞成袁行霈先生说的三个落实,就是不管用什么学科、什么方法,最终要落实到文学本位;不管它来自何处,最终要落实到民族本位。
莫砺锋 说到方法,我觉得没有必要在这方面作太多的争论,方法本身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是无所谓的。如果运用新的方法,能够较好地解决问题,说明问题,哪怕这种方法是大家很陌生的,又何乐而不为呢?相反,如果传统的方法仍很管用,仍能行之有效地解决问题,又何必要弃之如敝屣呢?有些人总喜欢把自己的方法看成是最好的,动不动就声称“超越”了别人的方法或模式。其实成果的学术水平有高下之分,可以超越,而方法是谈不上什么超越的。对于宋诗研究这块还没有充分开垦的学术园地,各种方法都可以有施展身手的空间,是可以并存共荣的。
程 杰 莫先生的意思不知是否可以概括为两个口号:一是“不管白猫黑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另一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赞成这两个口号,另外再补充两个:一是“有的放矢”,二是“实事求是”。
陶文鹏 今天我们关于宋诗的话题是否就谈到这里,希望今后有机会再作交流。综合我们今天的谈话,我想用这样几句话来概括我们的心情:希望重视宋诗,希望深入研究宋诗,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搞宋诗。我想你们也深有同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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