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词的感伤意境学毕业论文(2)
2014-10-07 01:08
导读:西城杨柳在春风中摆弄着柔枝,也牵动起词人伤离怨别的忧愁,令人潸然泪下。他追忆往昔与知交好友在金明池畔饮酒赋诗,备极欢娱。然而如今却“人不
西城杨柳在春风中摆弄着柔枝,也牵动起词人伤离怨别的忧愁,令人潸然泪下。他追忆往昔与知交好友在金明池畔饮酒赋诗,备极欢娱。然而如今却“人不见,水空流”,无限惆怅之感溢于言表。下片直接抒发流年似水、青春易逝的感伤,实质寄托着词人身遭远谪、行将离京的愁绪。歇拍三句,更将这深浓的愁绪具象化为春江之泪,进一步宣泄肝肠寸断的痛苦。
秦观先任杭州通判,再贬为监处州茶盐酒税。在处州,他为了消愁解闷,经常到佛寺中与僧人谈禅论道,为寺僧抄录佛经,并写有诗句“因循移病依香火,写得弥陀七万言”(《题法海平阇黎》)。岂料恰因这两句诗,被政敌罗织成“谒告写佛书”的罪名,削职远徙郴州。秦观行经衡阳时,得到衡州太守孔平仲的盛情款待,他当即抄呈在处州时所作《千秋岁》: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忆昔西池会。鹩鹭同飞盖。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作品上片由明媚的春景,陡接以“飘零”、“离别”之意,流露出浓重的迁谪之悲。下片进行今昔对照,追忆往日汴京西池宴集的欢乐,而今却俱已风流云散,无一幸免。“携手处,今谁在?”在反诘设问的字里行间,渗透着对元祐党祸痛心疾首的控诉。词人横遭贬黜,远离朝廷,理想破灭,青春容颜衰老,这种种的怨愤不平,促使他发出了沉痛的喟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不仅是说界的春天正在逝去,同时也在暗示着生命的春天也将一去不复返。这一结句较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更加拙重,音调越发悲切,将词人内心无限深广的愁绪淋漓尽致地宣泄了出来。据宋人曾敏行《独醒杂志》记载,当时孔平仲读罢此词,不禁惊诧道:“少游盛年,何为言语悲怆如此?”并称:“秦少游气貌,人不类平时,殆不久于世矣。”曾布也说:“秦七必不久于世,岂有‘愁如海’而可存乎?”[4]这些故事皆足以说明,秦观此词流露出令人惊诧的悲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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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深秋时节行进在郴州道中,看见饥鼠相追于坏壁之间,顿生萧索自伤之意,隧创作了小词《如梦令》: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起。
词人置身陌生之地,独宿驿亭之中,夜沉如水,秋风瑟瑟,到处是一派荒寒冷落的景象。这萧瑟的景象,恰折射着词人暗淡、深闭的愁绪。“梦破鼠窥灯”,“破”字显出衰残,凄寂,“窥”字点出环境的清寒。“霜送晓寒侵被”,“送”字、“侵”字则非常深细地表现出砭人肌骨的凉意。无寐的词人随着门外的马嘶,心绪越发地烦乱忧苦。
此后,秦观又先后被移送到横州、雷州编管。在这短短数年间,他不断地遭受削职、除名,一贬再贬,从一般的逐臣沦为流放的罪犯,连续的沉重打击,使他的心情益趋感伤。元符二年(1099)岁暮,他身处雷州,仿佛到了天涯海角,举目无亲,内心深深绝望,竟自做《挽词》,抒写“奇祸一朝作,飘零至于斯”、“荼毒复荼毒,彼苍哪得知”的深冤无告、横遭灾祸之悲;又云:“家乡在万里,妻子各一涯。孤魂不敢归,惴惴犹在兹。”自己客死异乡,竟然连魂魄都不敢东归故乡,与亲人相见,心情的惨痛可想而知!
在长期的贬谪生涯中,秦观独自忍受着艰苦生活境遇的挫折以及来自各个方面的政治打击,但始终保持着坚忍高洁的品节和情操。对于家乡、亲人绵绵不尽的思念,成为他慰藉孤魂的寄托。秦观家居高邮,隶属扬州。他青年时期经常到百余里外的扬州游览,并且创作了著名词作《望海潮》(星分牛斗),从各个侧面渲染出扬州城往日的繁雄气势,如今的富丽豪俊。在此后的漫游经历中,他时常追忆扬州的美景,表达对故乡的思念。例如《梦扬州》(晚云收)以艳语写乡情,歇拍三句“佳会阻,离情正乱,频梦扬州”,点明思乡的题旨。不过此时的“梦境”,还主要局限在才子佳人风光旖旎中的柔情蜜意。自从身遭贬谪、流放之后,秦观词内的故乡则变成了天涯游子热切盼望的精神家园。他在《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下片写道:“乡梦断,旅孤魂。峥嵘岁又除。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词人于除夕之夜,独宿于郴州旅舍,对于故乡的思念越发深切难奈;然而身世飘零,故乡难返,痛楚之情溢于言外,更伤无雁传书愁情难释。在与家乡亲人音信全无的苦难岁月里,秦观越发悲切地表达出对于妻子儿女的牵挂。他在《如梦令》词中追忆妻子在别离时分“妆粉乱红沾袖”的凄苦形象,遥想她于别后“玉销花瘦”的憔悴之态,作者不由得感叹道:“肠断。肠断。人共楚天俱远。”直接抒发出相隔天涯的深浓愁绪。秦观还“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5],其《八六子》等词作借恋人别后的苦苦相思,凝聚了自己一生潦倒、仕途坎坷之悲,整个个作品已经清冷凄寂,格调越发沉痛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