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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与佛教文(2)

2013-08-25 01:06
导读:远公在庐山中,虽老,讲论不辍。弟子中或有堕者,远公曰:桑榆之光,理无远照,但愿朝阳之晖,与时并明耳。执经登坐,讽诵朗畅,词色甚苦。高足之

  远公在庐山中,虽老,讲论不辍。弟子中或有堕者,远公曰:“桑榆之光,理无远照,但愿朝阳之晖,与时并明耳。”执经登坐,讽诵朗畅,词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肃然增敬。

  殷荆州曾问远公:“《易》以何为体?”答曰:“《易》以感为体。”殷日:“铜山西崩,灵钟东应,便是《易》耶?”远公笑而不答。

  道壹道人好整饰音辞,从都下还东山,经吴中。已而会雪下,未甚寒,诸道人问在道所经。壹公曰:“风霜固所不论,乃先集其惨澹。郊邑正自飘瞥,林岫便已皓然。”道安的睿智幽默,慧远的勤奋精进,道壹的审美情怀,等等,这些对僧人形象的文学白描,在整部《世说》中已是相当成熟了。尤其是写道壹和尚,寥寥数笔,即将其不顾行脚疲劳、雪中欣赏自然美景的神态刻画得栩栩如生。当然,上引条文有作者们对这些僧人形象的遴取、提炼、加工,但是,首先是这些僧人为《世说》的作者们提供了极为丰富、可写可塑的生活原型。如果没有这样生动的生活原型人物,《世说》的作者们即使写作水平再高,恐怕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这也可以说是佛教对《世说新语》的一个礼赠。

  《世说新语》还描绘了一批深受佛教影响、与僧人交往密切的名士形象。如:

  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

  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王都领域,不与交言。须臾支退,后正值王当行,车已在门。支语王曰:“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语。”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

  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王逸少者,王羲之(303—361)是也,东晋名士,尝作《兰亭序》而著称于世。他初见支遁,并不把支遁放在眼里,甚至不与之语,表现出名士的孤傲之气。然而,当支遁引论一番《庄子·逍遥游》后,王羲之便放下了名士的架子,遂即折服。支遁论《逍遥游》,自然不会是再用玄学那一套论调,而是以佛解庄,故能“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立异义于众贤之外,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而成为“支理”。这一段话,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已无从考证。但它表现出了名士与名僧、玄与佛合流的一种倾向:主要是佛教向玄学名士的渗透和靠拢,而不是玄学名士主动缴械。从文学角度讲,这种展示佛教活动的文学描绘,颇富审美意味。其动作、语言的描写,虽简单明了,却能刻画出人物的性格特征。如王羲之听了支遁的高论之后,“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这一简单的动作描写,便使得王羲之的那种茅塞顿开、豁然醒悟后、不顾名士风度的神态跃然纸上。

  二

  《世说新语》作为志人小说,虽然是以人物的言行为主,但也不乏对某些事件的简略叙述。就佛教而言,它以文学的语言简略叙述了北方僧人过江、南下的佛教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可谓是了解东晋末刘宋初佛教状况的重要材料。虽然它们不能被我们视为直接的史料,但至少可以说它反映出了编纂者们对佛教的态度。如《假谲篇》说支愍度创立“心无义”不是为了弘扬般若学,而是为了适应江南清议之风,“权救饥尔”;《文学篇》说康僧渊初过江,“未有知者,恒周旋市肆,乞索以自营。”这二则,显然带有几分嘲讽之意,但寥寥数语,倒也勾画出了佛教僧人在永嘉之乱后,初过江南的艰辛与坎坷。即使到了东晋中后期,佛教在官方的眼里似乎依然并不神圣。《世说》艺术地描述了这一情况。如:竺法深在简文坐,刘尹问:“道人何以游朱门?”答曰:“君自见其朱门,贫道如游蓬户。”

  庾公尝入佛图,见卧佛:曰“此子疲于津梁。于时以为名言。

  简文,即简文帝刘昱(320—372);刘尹,即刘惔(314—349),时为丹阳尹;庾公,即庾亮(289—340),时为太尉。这三人的几句对话颇有几分机锋:法深为简文皇帝的坐上客,反映了佛教僧人的地位于此时在帝王心目中似乎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是,文人、名士依然可以嘲弄僧人。在刘惔看来,法深和尚即为出家人,为何要攀附于帝王呢?而法深的回答却极为巧妙:世俗把帝王处看得高不可攀,而和尚却把它们看成是茅草房。这里,法深明明有攀附帝王的动机,却要表白自己并不把帝王当回事。而庾亮则拿卧佛开玩笑,说佛陀卧着,是因为渡人太多而劳累得躺下了。这则故事生动、诙谐地反映了当时帝王达官们对佛教还缺乏一种敬畏、神威、神秘的心理。

  佛教在东晋帝王、名士精神世界中的升温是与其过江后的无奈、苦闷的心态有着直接关系。其时,南下的士族普遍有一种故国之思:

  过江诸人每至美曰,辄相邀新亭,藉卉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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