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伤感的成长历程一从原型批评的角度解读《(2)
2013-06-24 01:10
导读:在这里出现了“血”,血是仪式中必须的祭奠,原始部落的成人仪式一般都要进行割礼纹身或拔齿,以这种方式暗示“人”动物性的肉体生命结束,过渡到
在这里出现了“血”,血是仪式中必须的祭奠,原始部落的成人仪式一般都要进行割礼纹身或拔齿,以这种方式暗示“人”动物性的肉体生命结束,过渡到“社会人”生命存在状态。马洛身上沾满了土著舵手的血,从而象征性地完成了血的祭奠。对舵手死亡过程的细致描写让我们感觉到,第一次经历死亡给马洛带来的难以磨灭的震撼。尽管死去的只是一个“野人”,但马洛已开始“感到了失去他的痛苦”,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根微妙的纽带”,马洛只是在这纽带突然断裂时才感觉到了它的存在,舵手在受伤时投向他的饱含神情的信赖的眼神留在了马洛的记忆中—“那仿佛是在一个无比崇高的时刻,忽然肯定了我们之间的遥远的血缘关系。"舵手的死亡让马洛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非洲、与非洲人的关系,他开始意识到,非洲土著也是和他一样的人,而不是原来他眼中的某种低一等的动物,这也就是说他开始怀疑殖民主义所宣扬的土著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而只能被当作动物的思想。这是他精神上的第一次转变。
马洛第二次经历死亡是在到达库尔兹的贸易站之后,在那里他看到了库尔兹进行的残酷的仪式:他把土著人杀死用以祭祀,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挂在一个个木桩上,他们“深黑、干枯、眼睛紧闭着一仿佛倚在木桩顶上已经睡着了,那已经干缩的嘴唇露出一线白色的牙齿,正在微笑,对着那永恒睡眠中的一些没有尽头的可笑的梦境微笑。"他们是象征性的标记,库尔兹以此树立和显示他对土著的权威。对马洛来说“它们的含义是十分明白却又令人不解,让人吃惊又更使人不安一是引人思索的素材。"这个恐怖的死亡仪式让马洛进一步了解了殖民主义者的残酷与野蛮。他心目中的偶像库尔兹的真实形象也越来越清晰:他被殖民主义思想迷了心窍,没有了所谓文明社会中的道德规范的束缚,他放纵心灵深处邪恶的幽灵,让野蛮主义堂而皇之地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已经沦为了一个滥杀的疯子。在这时,马洛明白了,“库尔兹并非我所崇拜的偶像。"当很多人拜倒在库尔兹的脚下时,马洛却透过笼罩着他的光环认清了他的本质,也看清了殖民主义的本质。这时的马洛已经彻底的否定了以库尔兹为代表的殖民主义,是他精神上的第二次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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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洛第三次经历死亡是经历库尔兹死亡的过程。当马洛他们找到库尔兹的时候,他已经病得很严重了,马洛一行人试图把他带回欧洲以便医治。可是库尔兹却不愿意离开,他的心已经被那种邪恶的权力所蒙蔽,他放不下他所谓的事业,放不下他对土著所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威。他宁愿留在非洲,哪怕冒病死在那儿的危险。于是他偷偷地下了船,企图回到贸易站,可他已经太虚弱,没走多远就被寻迹而来的马洛追上了。虽然对马洛来说他可以算作是已经给埋葬掉了,但他仍试图挽救他的生命,把他强行带回了汽船,可库尔兹的生命和灵魂仿佛已经留在了非洲大陆,在他们逐渐离开非洲的时候,库尔兹的生命之泉也无可挽回地干涸了。
马洛通过在贸易站时与那个跟随库尔兹的俄国人的叙述,了解了库尔兹的全部故事,也了解了贸易站的全部肮脏恐怖的秘密,此时的他,已成为唯一一个真正了解库尔兹内心的人。正是这种了解让他觉得愈发的恐怖,更加对人和人性失去了信心。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差点儿被埋掉了。当库尔兹临死前高呼“恐怖啊!恐怖啊!”的时候,马洛是惟一知道其中内涵的人。可他没办法说出真相,他知道如果说出了一切,他将无法再回到他的世界—“文明”的世界。他的精神世界又一次发生了重大转变,而这次转变使马洛进人了成长仪式的合人阶段—“归来(return)"。
(三)归来(Return)
当马洛发现库尔兹偷偷离开了汽船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此时的他已经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库尔兹的内心,他对库尔兹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一方面鄙视他对权利的贪婪,并为他的残酷而感到愤怒;另一方面又能理解库尔兹内心激烈的自我斗争和渴求—他仿佛在库尔兹身上看到了自己内心阴暗的一面,即人性中恶的一面。人性的本我在这个远离社会规范和道德的特殊环境中极度膨胀,直至难以控制。马洛甚至有些同情库尔兹。这时的马洛告发库尔兹就好像告发另一个自己,所以他“没有出卖库尔兹先生一上天让我永远不能出卖他一命中注定我必须忠于我所选择的噩梦。”(196-197页)。而当马洛劝说库尔兹回到汽船上时,他觉得:“如果有任何人曾经和自己的灵魂进行过搏斗,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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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兹最终无可挽救地死去了,其他的移民为了掩饰可能出现的丑闻,匆匆地埋藏了他。当库尔兹被埋葬后,马洛甚至觉得自己也差一点被埋掉了—其实随着库尔兹一起被埋葬的是马洛内心曾经有过的善与恶的斗争—马洛灵魂的一部分。
死去的人无论能否被宽恕都已经得到了某种解脱,而“我(马洛)并没有马上就跟库尔兹去。我仍然留下来要做完那个噩梦…---"从中他将“得到对自己的某些认识”,这种对自己的认识也就是马洛成为一个社会人后对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重新定义。对库尔兹来说,他临死前大呼的“恐怖啊!恐怖啊!”已经对欧洲殖民主义价值体系作出了判断,而马洛还要继续生活下去,他没有足够的勇气迈出悬崖边缘的这一步。最终,马洛带着库尔兹留下的秘密回到了欧洲,他隐瞒了库尔兹临终的话,也隐瞒了他在非洲的一切,以一句谎言回到了他隶属的社会。至此,马洛达成了与社会的妥协,完成了他伤感的成长历程。
西方一位评论家曾经说:“没有一部文学经典作品仅仅是由于它巧妙或写得不错而流芳百世的,它必须有几分普遍性,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可能含有原型的成分。《黑暗的中心》里包含了以马洛的成长追寻母题为框架的一个由原型组成的深层结构,从而丰富了小说的意蕴,其暗含的普遍性也为激起读者的共鸣提供了前提。从而使读者在其引人入胜的叙述中展开对西方文明的反思和批判。也许这也就是康拉德和他的《黑暗的中心》具有永恒的魅力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