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个体与公共之间追寻(3)
2013-07-25 01:15
导读:看别人做一种她熟练到家了的工作能让人入迷。看一个女人我的意思是一个精通于做饭的女人揉面也是这样。她有种怪异、肃穆、冷漠的神色,是一种心满
看别人做一种她熟练到家了的工作能让人入迷。看一个女人——我的意思是一个精通于做饭的女人——揉面也是这样。她有种怪异、肃穆、冷漠的神色,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神色,就像是一个祭司在行某种神圣之礼。当然,在她自己心目中,她正是这样的角色。……当她做饭时,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精确,沉着无比。打蛋机、绞肉器、擀面杖用得得心应手。看她做饭的样子就知道她正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之中,做那些她所精通的事。除了看星期天的报纸及偶尔闲聊,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好象是不存在的。(338)
母亲跟她使用的工具是一体的,跟自己也是合一的,她陶醉在工作之中,享有内心的安宁,她的劳动使日常生活充满了宁静而崇高的诗意。有评论者把这段话与保灵成年后在奶吧里吃到的倒人胃口的、以代用物品制造的香肠进行了对比。在那里,一切都是挤出来的,或者是水龙头里喷出来的,失去了母亲制作的糕点的天然性。然而,更有意思的对比或许在保灵的母亲和他妻子之间。保灵也曾描述妻子做糕点的景象:“当她做糕点时,她不会想着糕点如何,而只会想着怎样省黄油和鸡蛋。……当我和她睡觉时,她所想着的全是怎样避免怀上孩子;当她去看
电影时,她会一直为票价心疼,愤慨不已”(423)。这不只是两个女性间的对比,而是两个时代的精神状态的对比,同时也是保灵的生活风貌的对比。人们失去了与物、与劳动的合一,劳动不再是美和享受,而成了负担和算计。小说甚至举了极端的例子来说明人们丧失了对劳动的激情:如今连谋杀案都变得粗制滥造,没有以往那么精心设计、惊心动魄了。
本雅明认为,和手工艺一同消失的,还有人们对死亡和永恒的关切。正是死亡使一个人全部的知识和智慧,以及全部的生活经历变得清晰起来。死亡也是一个喻导生者的过程,因而将死之人会获得无上权威。然而,进入现代以后,死亡却越来越被赶出了生者的感觉世界。19世纪更是建立起了各种各样的养老院、疗养院和医院,以便人们在临近末日之时,将他们打发进去。现代人害怕死亡,尽可能不与死亡接触。在《上来透口气》中,保灵看到一片新建的长达二十英里的墓地。最令他感慨的不是城市的发展之快和墓地的粗糙样子,“而是他们把墓地置于外边,置于镇的外围这件事”,是人们“想把墓地推得远远的,不想被提醒有死亡这件事”。他看到墓碑上人们从不说“死了(died)”,而总说“走了(passed a-way)”或“睡着了(fell asleep)”。但在他的童年时代,情况却很不同,“那时的教堂墓地就卡在镇中间,你每天都要经过那个你爷爷躺着的地方,而且总有一天你也要躺到那儿。我们并不介意看到死人。甚至天热时可以闻到死人的气味,因为某家的墓穴封得不够好”(466-67)。此时,不仅人与人、人与自然共在,甚至人与死人也共在,于是人成了有家园有根的人。小说中写到:“那是个一切安定的时代,文明还如大象般稳稳地站它的四条腿上,因而像来生这种事就不重要了。。要是你关心的东西会继续存在下去,那就会死得放心了。……从个体来说他们不复存在,但是他们的那种生活方式将会继续,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仍保持不变。他们感觉不到脚下的大地正在颤动”(394)。而现代人对死亡的恐惧则源于他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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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自己的生活是是一次性的,不会被重复的。
缓慢的生活节奏,手工劳动的氛围,对死亡的关切,这三者都是故事得以讲述和流传的要素,也是个体的安全感和生活意义得以滋养的土壤。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保灵对过去的追寻成了对自我意义的求索。然而,家乡已是面目全非:人口从两千发展到了两万;由于大量新的建筑物,城镇原来的十字架形状被破坏了,中心建筑失去了中心地位,指引方向的标志性建筑被淹没在了新的高楼中,城市的每个侧面看上去都一个样子。于是,家乡成了无方向之城,人成为茫然漂流之人,以至于保灵在自己家门口迷了路。罗素说过,“1914年以后,我们失去了幸福的能力”(qtd.in Bloom 85)。把这句话放在保灵身上,何其贴切!
极有象征意义的是,小说中过去与现在的对比,还体现在两代人的职业和姓名之上。保灵的父亲是个种子零售商,工作兢兢业业,买卖诚信,而保灵则是个保险推销员,每天琢磨的是如何哄客户签支票。“希尔达”(Hilda)原本是保灵母亲订阅的一本通俗杂志的名字,现在却成了他妻子的名字。似乎保灵现在的整个生活,只是他早年生活的影子和衍生品。如果过去是真实的,那么现在只是那个真实世界虚构出来的一个多余而无意义的故事。
四、姓名与自我
从日常中找到例外,在胖子中寻找瘦子,从现在追溯到过去,都是保灵对主体的追寻路径。在《上来透口气》这部小说中,主人公对自我意义的追寻还体现在他对自己的名字的寻找中。迈耶斯(Jeffrey Meyers)曾把这部作品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作比。他说:“跟乔伊斯一样,奥威尔用了不断重现的主题(motif)来使这部小说保持紧凑:保灵三次钓鱼不遂;他过去的外遇和目前想对妻不忠却未能成功;报纸上关于残肢的耸人报道以及轰炸受害者的尸块;常常在头顶飞过并最终轰炸了下宾非尔德(Lower Binfield)市场的黑色飞机。保灵脑子里有很多溺水的幻想——浸没于恐惧之中,上来透口气,在污染中难于呼吸等——这些与水有关的主题也将这本小说统一起来”(Orwell:Wintry Conscience of a Generation 190-91)。的确如此,奥威尔精心编织了这些旋律。然而,保灵对自己名字的追寻比上述主题更隐秘、更贴切地表现了主人公自我追寻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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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主人公对自己名字的追寻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在保灵返乡之前。作品一开头,保灵就对别人总称呼他“胖子保灵”,而不是“乔治·保灵”表示不满。在这里,保灵自我主体性的丧失象征性地体现在他的真名被遗忘了。就在同一天,保灵装上假牙,坐上火车,准备回家时,一个旅行推销员走过来向他借火,叫了他一声“肥哥”。保灵愤愤地想:“就仅仅因为你不巧胖了一点,别人就用外号来称呼你,而这个外号是对你外貌的一个侮辱性称呼。假如有这么一个伙计是驼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