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静静的顿河》中“家的时空体(2)
2013-07-28 01:21
导读:傧相和媒婆斗嘴,玛里什卡手举擀面杖,格莉普卡摇晃着筛子,新娘却端坐在圣像下;柯尔叔诺夫老头子一声令下,新娘就卖了,于是一块手绢牵起了新郎
傧相和媒婆斗嘴,玛里什卡手举擀面杖,格莉普卡摇晃着筛子,新娘却端坐在圣像下;柯尔叔诺夫老头子一声令下,新娘就“卖了”,于是一块手绢牵起了新郎和新娘等等。
作者除了对哥萨克人的和谐、快乐的日常生活在时空上作最充分的体现外,还多次突出描写了哥萨克人从战场上回家的动人场面,这也是反映哥萨克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对哥萨克人家庭团聚的叙述,体现出了哥萨克人的喜悦和欢欣,也弥漫着凄凉和愁苦的情绪。如,作品中有一段前线士兵返家情形的描述:“一个衣服褴褛、满身虱子、骨瘦如柴”的家人回来,亲人总是要乱忙一阵子:“孩子们争先恐后地为父亲效劳,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女主人“一会儿端饭拿酒”,“一会儿拿干净衬衣”,哆嗦的手指头“怎么也不能把线穿进针眼儿里”。这是一种令人深感悲戚的欢笑,一种“含泪的欢笑”。同时,作者也把亲人没有回家的情节深刻空间化了:普罗霍尔,沙米尔的老婆因丈夫没有回家,痛苦地“拿头在硬邦邦的地上乱撞,拿牙齿啃黄土地”,孩子们“就像羊群一样在旁边挤成一堆.用吓得瞪圆了的眼睛望着妈妈,大声哭号着。”阿列克塞·别士尼亚克的老妈妈伏在有儿子汗味的衬衣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流着。在这样激动人心的情景中,时间被忽略,呈现给读者的只是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空间画面。
吉洪诺夫曾评价肖洛霍夫的书,“顽强地忠于真实,没有半句假话,没有虚伪的浪漫情调。”的确,从现在时空体的展现中,我们看到的是作家对生活细节的真实反映,它是一种客观的时空展现。
肖洛霍夫小说中家的时空体形象建立的第三种方式是心理时空的回归。主观的心理时空,是作为与客观现实时空的对立面而提出的,是一种纯粹的心理时空。它是倾心于人的一种主观感觉的时空境界。正如“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俗语以及作家艾特玛托夫的“一日长于百年”等等。小说《静静的顿河中人物的心理时空是以回归于家的形式表现的。身在战场的哥萨克人,心底里是对昔日家庭幸福生活的无比眷恋。无论是他们的所思、所想,还是歌唱、谈话,都无时无刻不表现出对家的思念之情。尽管远离家乡,他们也不能割舍这份情意。士兵们中间常常传出“年轻的长官呀,放我回家去吧”等充溢着感伤睛调的歌子。被捕的红军也忍不住有人谈家,谈家里的人谈家里的收成。格里高利对哥哥说:“要有翅膀,我马上就飞回去。”格里高利初次入营时,军营里的生活烦闷无聊,他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真想飞马急驰赶回家。当格里高利在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苦闷徘徊时,他心底里呈现的是对家的憧憬:正是春耕时节,有嫩草的芳香,黑土的香味,可以照料牲口,堆干草垛。心理的时空隐伏着“情”的流淌,哥萨克人对家的回归心理正反映了他们对平静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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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家的时空体形象建立的三种方式中可以看出,作品的艺术时空并不是以顿河哥萨克人的诸多家庭为依据散点式建构的,而是有主有次,有详有略,有中心也有边缘。作品里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建立家的时空体形象,都是以麦列霍夫家为其建构的中心,为其叙述的重点。
二、麦列霍夫家——时空的聚焦点
麦列霍夫家是整部小说结构的核心。著名的肖洛霍夫研究专家赫瓦托夫就曾指出过:“肖洛霍夫在这部小说中描写了几个家庭:麦列霍夫家,柯尔叔诺夫家,莫霍夫家,李斯特尼次基家。然而,麦列霍夫家的那几间小木屋,才是史诗的思想结构的中心,情节从那里展开,又在那里结束。”可以说,麦列霍夫家是作品时空结构的聚焦点。
麦列霍夫家是联系着小说中众多家庭的纽带。小说中形形色色的角色都与麦列霍夫家的成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司捷潘家的阿克西妮亚是格里高利的情人,哥尔叔诺夫家的娜塔莉亚是格里高利的妻子,李斯特尼次基家是格里高利与阿克西妮亚的寄居地,柯晒沃依家是杜尼亚的婆家,至于麦霍夫家,格里高利在那里曾卖过鱼,也曾希望在那里干活。这样,小说以麦列霍夫家为中心,编织成了一个时空网络。
文学评论中人们常把格里高利作为情节结构的中心,但不能不看到,“家对于格里高利来说是社会存在的主要方式”。格里高利骨子里就无法脱离自己的家。即使心爱的人愿与他一起出走,他也只是说:“你想,我能离开家到哪儿去?”不管是出于个人的意愿,还是国家的命令离开家,他内心里依然与家有着无法割断的联系。可见,格里高利只是家的一员,作品时空所聚焦的是麦列霍夫家,而并非格里高利一个人。
“我们看一下《静静的顿河》艺术结构。处于中心的是麦列霍夫家;这个家庭和其它一些家庭(柯尔叔诺夫家,麦霍夫家,阿司塔霍夫家)一起表现了顿河哥萨克的亚民族性;这种亚民族性写进了更为广泛的系统中——俄罗斯的民族性之中。”这正是小说的
美学意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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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上文,家时空体形象的建立往往是静态地取一个时间段或时间点的空间场面。但事实上,时间是变化的,空间也在不停地变化。家是社会的细胞,家也自然而然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呈现不同的面貌。作者笔下的每一个家庭,特别是格里高利一家都受到了社会大潮的冲击,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最初,格里高利一家是整整齐齐,和和睦睦,连那只在仓房顶上的铁公鸡也格外逍遥自在。战争进行到第三年,村子里明显地露出败落景象,格里高利家人数虽还未变,但铁公鸡已经锈断了,仓房也倾斜了。到1918年,“麦列霍夫家的情形变得好厉害呀!”潘捷莱失掉了无权威的当家人的地位,家里人各自为阵,不再有和谐、快乐的气氛。“一年的工夫,麦列霍夫家的人口减少了一半。”到最后,只剩下格里高利“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手里抱着儿子”。作者意在写家随时间、空间变化而变化,来写社会,透过家这面镜子来描写社会和历史的动荡。
小说家结构故事,必须从时间与空间运动中掌握静与动、张与弛的相互交替。《静静的顿河》中家的时空体结构正是体现了这样一种动态与静态相结合的时空表现方式,从而再现生活发展的生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