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文化时代人类阅读行为之嬗变(3)
2013-11-05 01:01
导读:事,並被某些影視台引以爲驕人的業績。在這裏,閱讀行爲明顯具有了一種標準化、組織化、制度化的群體按時作息制的特徵。 在對印刷媒體的閱讀中,
事,並被某些影視台引以爲驕人的業績。在這裏,閱讀行爲明顯具有了一種標準化、組織化、制度化的群體按時作息制的特徵。
在對印刷媒體的閱讀中,人們理解一種思想、審視一個形象時,可以有自己的視角、自己的聚焦,而視覺媒體則把它的視角、聚焦等強加于觀衆。人們只能聽從導演精心設計的畫面的引導,跟著影視的感覺走,在五光十色的廣告蠱惑與影視明星全智全能般的導引演示中,由一個主題奔向另一個主題,由一個畫面轉到另一個畫面。觀衆在輕鬆歡娛的氣氛中,似乎感知了一切,理解了一切,但沒有一樣東西是融合自己的前理解結構,通過心靈的對話和想象的自由馳騁而獲得的。(參看下文有關論述)更令人費解的是,視覺還越來越表現出欲控制讀者的觀賞,閱讀效應的企圖。如在觀賞閱讀過程中,觀衆何時應沈默、何時應流淚、何時應捧腹大笑、何時應報以熱烈的掌聲,均作了不厭其煩甚至不無強姦民意之嫌的提醒或暗示。(如《我愛我家》、《歡樂家庭》等電視劇和主持人的“掌聲鼓勵”、“給點掌聲”之類)如此,讀者失去的不僅僅是閱讀的主動自由性和個性化的消解,而且也多少失卻了一些人格尊嚴。
3、消除了對話交流性質的閱讀行爲
對話交流既是人生存的條件,又是人存在的本質。海德格爾將語言看作人類存在的家園,其中包含的一個很重要的思想就是人總是借助語言與他人對話、與一切他者交流。在對話交流中,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單向傾訴、頤指意使,而是相互傾訴、相互聆聽,從而實現相互理解、吸納、融合、提升的目的。閱讀行爲之所以被看作是人類的一種重要的生存方式,就因爲閱讀是人類諸多對話交流形式中相對于人類書寫行爲之維度的不可或缺的另一維。閱讀行爲的展開、閱讀過程的推進、閱讀意義的實現、閱讀價值之所在,全部基於對話交流這一機制和基礎的存在。閱讀不僅使讀者增長了知識、豐富並産生了新的思想、提升了人格精神、陶冶了審美趣味、錘煉了感知和思辯能力,而且使交流對話中的另一維度——作者的書寫行爲和作品的意義、價值得到了實現。這正是傳統閱讀行爲的功能、價值之所在。
内容来自www.nseac.com 然而基於視覺文本的閱讀行爲卻越來越漠視甚至放逐了對話交流的機制,這是視覺文本閱讀與印刷媒介閱讀最本質的差別。而造成這種差別的根本原因是視覺文化固有的特性消除了對話交流存在的基礎。
首先,對話交流存在的一個基本前提是對話雙方關係的平等性、對稱性,不存在絕對的真理擁有者,也不存在任何壟斷話語的特權和優勢,因此對話角色具有無限可互換性。然而從以上我們對“閱讀主體的被動受控性”的分析看到,影視傳媒作爲完全不平等的話語輸出,其與觀衆的溝通交流是不對等的,它們提供觀衆的是經過了選擇和整合的完整資訊,觀衆只能對所施予者有接受或不接受的選擇權(是否進影院,是否轉換頻道或關掉電視機、錄影機、影碟機),而這種被動的接受權、選擇權,並不能給施予者以明確而平等、積極的回應與應答。可見,文化工業在走向一種新的意識形態的話語時,拒斥個性與反叛,匱乏選擇、對話,扼殺了公衆的精神性、超越性。大衆傳媒的單向度的播出,打上了權力話語的明顯烙印。在這裏,原是爲了溝通的大衆傳媒,成爲“不溝通系統”,接受主體成了媒體附屬性的“終端接受器”。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大衆於此進行選擇的自由,“從一切角度來看,都證明就是永遠一致的自由”[12]。這種對接受者自由選擇的限定,很明顯是非文化、或者說是反文化的。
其次,對話交流存在的另一個基本前提是差異性原則,即它是不同聲音之間的相互交織論爭。如果對話的各方都保持一種聲音,那麽,這樣的對話究其本質不過是一種“獨白”,也就失去了對話的基本特徵——相互理解,因爲共同的聲音和立場彼此沒有區別,就無須任何理解了。正如巴赫金曾精闢地指出的:“單一聲音,什麽也結束不了,什麽也解決不了。兩個聲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條件,生存的最低條件。”[13]然而,視覺文化的閱讀恰恰缺乏不同聲音之間的相互交織論爭,準確地說,是文化産業及其影視作品巧妙地縫合消弭了閱讀大衆與影視作者及其作品之間本來存在的視界差異。
閱讀大衆與影視作者及其作品之間的視界差異之所以能被縫合消弭,根本原因由於在現代消費主義傾向影響下孳生的視覺文化消費需求與文化工業生産目的一致性。(參看上文“閱讀動機的潛在轉移”部分)文化工業正是從人們對視覺文化消費的旺盛需求中發現了新的經濟增長點,並打著“滿足消費者的需求”的旗號,開始進入一個視覺文化大規模生産、推銷、展示的時代。而視覺創新所導致的新的感性方式,對文化大衆視覺偏好的迎合,進一步強化了閱讀主體對視覺的迷戀和欲望。
值得注意的是,客觀上工業文化産業的生産目的並不能始終保持與文化大衆消費需求的一致性,劣質的、垃圾的、冗餘的、黃色的等文化産品的盛行不僅毒害了文化大衆的心靈,而且耗費了人們的寶貴時間,稀釋了人的生命價值。但是這一切都在廣告宣傳的漂亮外衣下、産品說明書信誓旦旦的承諾裏得到了消費者的認同。“文化工業不管它本身是萬能的還是無能的,它的力量表現在它與所形成的需求一致時,而不表現在它與需求完全對立時。”[14]文化工業不是通過公開的命令,而是通過娛樂消遣作品原理中所包含的精致描述,而最終完成這種任務的。過去,個人與社會的對立構成社會的現實,而現在,社會與主體的虛假一致則構成文化消費的奇特景觀。不再有主體與客體的對立,不再有人的內部尋求,不再有超越性、深度性與對話性,也不再有舞臺和鏡像,而只有光影、色彩、網路與螢幕,只有操作的單向、整—和模式化以及接受的被動、無奈與麻木。
4、閱讀的創造性、想象力的被褫奪
傳統閱讀的文化意義、功能價值的基石是閱讀的自由創造性和閱讀過程中想象力的充分展開。而想象力又是創造性閱讀的重要前提。憑藉想象力,抽象的語言文字符號才能被還原轉化爲豐富多彩的生活圖景;憑藉想象力,抽象的哲理、思想、原則、定理等才能被讀者經由生活驗證而理解;憑藉想象力,作品的意義才得以生成實現,價值才得以體現。然而,在視覺文本閱讀中這種創造性、想象力卻受到嚴重的壓抑、消解,乃至被褫奪。
在視覺文本的閱讀中讀者的創造性、想象力的壓抑、消解,最直接的原因來自上文已論及的三方面因素:一是閱讀主體的被動受控性,二是閱讀物件失去對話交流的基礎,三是影視媒介表意的逼真形象、直觀淺白的特性。這三個因素對閱讀的創造性、想象力的阻遏,易於理解,無須贅述。這裏要強調的是閱讀的創造性、想象力被壓抑、消解的更深層次的原因——讀者與閱讀物件(內容)之間距離感的消失。而這種距離感的消失,是由影視技術的可無限複製性導致的。
這裏所謂的複製,有兩層含義:其一,它可用任何一個已存在的文化文本作爲母本,複製出數量無限的與母本逼真相似的副本來;其二,它對一切欲表達、再現、反映、記錄的題材內容採用複製原物原貌的方式呈現在讀者面前。正象卡維爾所說的:“電影終於滿足了按照世界本身的形象來重新創造世界的觀念的願望。”[15]影視器材攝取的外部世界所創造的現實,不再是對於現實的摹仿,而已經成爲現實本身——至少在表面上,影像取消了與實在世界之間的外在差異。不論是一滴清泉、一輪漣漪還是洶湧的波濤,一切都如此具體形象,歷歷可見,仿佛伸手可觸。同時,通過類比、複製的技術手段,它可以將浩瀚無垠的宇宙奧秘、遠古陌生化的生活情景、天涯海角的異國情調、現實生活的即時動態,快捷方便、生動直觀地投射到讀者眼前的視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