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个体主义的“超自我”
2014-05-24 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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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
“他低着头摸索前进,受着多少矛盾的,在胸中互相击撞的力的鼓动,在支离灭裂的作品中放进1股晦暗而强烈的生命……”
——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王煜通常总被告诫:要在画面上把粗糙感打磨为1种精致的关于粗糙的趣味。但这有违于他自命的体验逻辑:瞬间永恒。也就是说,在画面上,瞬间和永恒之间的东西“无”胜于有聊。他就是这么简单的理解瞬间与永恒问题——保持作画时的迅速,其它的令人困惑的东西便不能介入——因此这种表现是纯粹的,所以也就永恒。
尽管关于瞬间、永恒和纯粹,都是古怪而且古老的泛
哲学问题,作为空谈,用来简约的敷衍具体现实。但对于艺术家这类强调感性的人,却总是把它拿来作为终极价值使用着,它无可探究。因此王煜尽可以高扬它,正因为它本身的荒诞,无论肯定与否定,1旦过于1本正经的证实或者证伪,就都染上了荒诞的味道。事实上,王煜用它对抗各种艺术决定论,以1种个体主义的方式。
王煜受过相对系统的中国画教育,从本科到硕士,但他的绘画和概念中的中国画话语建制干系不是很大。基于某种具体的环境因素,他选择了水墨方式——大约是因为水墨.漓自由的表像而受了鼓动。而后来他同水墨背后的1些文化观念的东西发生了矛盾,这个矛盾1半来自于外部文化情境,他不能够很快捷的调适自己应对这个矛盾;更大的原因可能在于他某种与生俱来的脆弱,和伴生的、莫名其妙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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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性格方面, 他总是对陌生的东西保持自闭的态度——而对于那些直接在自己内心产生
化学反应的事物,却寄予非常强烈的感情认同。1则他自觉于自身和各种文化构型之间的鸿沟;2则缘于迫不及待的热情,他又经常抹平那些所期待的东西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这是1种血肉模糊的信仰。对于王煜来说,没有那类高高在上的艺术,只有艺术中个体灵魂的高强度爆发才是值得肯定并信赖的。与艺术的具体构型及其背后的文化属性相比,他认为自己内心的情感反应才是真实的,是如影随形的始终跟随自己的东西,是永恒的含意。
1般而言,机智的艺术家们总是善用各种文化价值的矛与盾聚焦话题,抬升自己工作的普遍性与重要性;而结果却也总是在与文化或者观念的畸恋中,他(它)们像是热气球上的沙袋儿——为着能够有效的载沉载浮,被添加或者抛去着,气球却是永远要挂在天上的——整个社会之中的文化价值代换机制莫不如此。大约是因√脆弱,王煜不能忍受这种相对性,他需要绝对的东西。换句8担他有着超现实的一面。王煜对流通周转于社会之中的各种文化价值的代换机制,具有天生的拒斥感;但同时在具体的文化环境里,却把自己抛到一个没有防护的赤裸境地,于是“个人”便作为王煜的起点和归结点。至少到现在,他也仍旧这样以为。通常的,个人化就是从整体中挣脱出来,在个人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进行生存的改造、收藏,1蛘卟恍摇T谙窒笊希这意味一种片断化的、不全其然但自我充溢的状态;在理念上,一种个体主义于是被描述出来。不过,这种对自我的信赖在今日看来是谵妄的,是心理主义的官能症。原因倒不是因为它不真实,而是这种真实可能会脱离外部环境,走到绝对自我的虚空里去?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 在有关艺术的指控里,大概没有比这样1顶虚无的帽子更加令人恐慌的了。但是王煜未见得介意, 他坚持首先是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才是献给他人真实的东西——尽管瞬间永恒这种表述确实有点费解。画面上,王煜的“瞬间”没有具体的主题,大多是游记1类的各个片断;或者是1个词语,不断在“瞬间”里展现形象意义。1组同名的系列画作中,里面的内容和形象也没有明显的联系,联系它们的,是1截或长或短的时间段所赋拥模王煜用以体验每一个8布洹钡那楦惺头懦宥——重要的是它的那种强度——而一个系列画作数量的多寡,在于这释放过程中的耗损情况。在这个经过中,画面上记录着有关世界的自我的心理过程;这时,他企图展现出来的,是他情感反应的心电图。但这并不意味着王煜疯狂到想要以画面来取代现实世界,同样,那里也不是一个希求相安无事的心理安慰的次级体系;他并非是那种有着过分表现癖瘾的,或者追求边缘意识的某种诗意价值的人,虽然他也常常用这些东西不自觉地来给自己的绘画实践加重砝码。究其到底,在画面背后,他潜藏的主题非常之迂阔古老,仍旧是:世界与自我是什么?艺术是什么?绘画是什么?水墨又是什么?这些主题在他的实践中迂回?nbsp;缘于这主题的阔大,作为应接这主题的自我之有限性或者无限性,画面就成了王煜绘画问题胶着的战场。
假如他1味的强调自我表现,就堕入表现主义的渊薮,以1种艺术家的疯癫作为暗度陈仓的庇护;然而王煜本人1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困惑与困境,尽管情绪高扬,但他展现出来的,依然是承受性的自我与绘画的关系,还有他的解决之道。不是像表现主义那样,有着雄赳赳的自我和不相称的外在表现形式——相反王煜是在1个内省的自我中间向闶账酰决意拒绝任何一种自我可能滑入的陷阱。因为自我总是要向外转化为非自我的东西,以赢得自己的外部价值,同时这也是“自我”丧失其本原的一个过程。就此而言,事实上王煜是在用自我求索和检验另一种“自我”,为了一种“纯粹”以及“永恒”的字样,做一个有关“超自我”的梦:它以“自我”的名义上演一场在互为他者的世界性热寂以后,相关“尊严”的独幕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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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以来,他就像1个拾垃圾者,把目之所及都变成内容。画面题材完全没有刻意的选择,可以是他经历的1个场景,可以是1幅别人的画,也不妨是自己的某1张画……他有时会进入别人的动机,像个不怀好意的模仿者,不过最后这模仿总要变形,变成另1种模样;你可以在他的画里看到这个人或者那个人的似是而非的痕迹,又全不是。王煜以柔似无骨的坚强附着其中,直到你认出他为止。在某些方面,他的绘画可以看作“水墨”又可以不看作“水墨”,他使用水墨与生宣纸不过是1种习惯性的行为。那种特有的渗化效果,只是来自于最初教育环境里的习得与他内心结合的那1部分,中国绘画材料上可能性的拜物情结在他那里是没有的。至于他试图“模仿”的那些“水墨”,也非关文化及语言层面的属性认知,他敏感着的总是这个那拧8墨”背后隐藏着的“个人”的特殊性,以及这与他自我的某种关联性——同时这种情况也就反映在画面上?
他的方法正如自己所说是“瞬间”性的,1种即兴式的方法,在内心动力在没有被任何形式分割以前,开辟鸿蒙般的落笔。落笔之后再寻找某种开展。而里面思觉是剧烈活动着的——实际上是不知向何处走的1种样态——有些东西反而被启动,就像是渴望1类的东西,则毫不犹豫的在画面上呈现出来。不是用笔墨颜色去处理1个事件、1张画,甚至不去考虑所必须面对的情境问题,而是用它体验什么。这个“什么”比事件、画儿或者情境问题都要来得深广。王煜大概比谁都懂得其实不是自己在抓着笔画画,而是在被“什么”抓着自己画画,最终负担并体现这1切的,就是自我以及相关联的“超自我”而不是其它。更重要的是,这样他不会被“先进”的
美学解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抓住而沾沾自喜,也不会就此无知觉的滑向某种替代物。就连最终是不是1张“画”,那些画之为画的东西在这里也似乎不那么重要,他在乎的是在这个或那个平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脆弱的坚强,他眼睁睁的看到“自我”被夹在更广大事情之中。这便是“超自我”另1面的含义。王煜说:“我总在成与败之间徘徊,在画的过贾杏认浴!闭饩浠凹证了世界、自我、艺术还有欲望及其压力之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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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画面上,这股力量使其笔墨溃散,在画者本人自揭伤疤式的行为下,绘画、水墨被驱赶至1个广芜之境——里面孤独的只有自己与世界单独碰见。在其间,那种即兴式的、逡巡式的、近乎盲目式的游历,满布自为片段的经验渴望。而渴望事物的体验贯穿于事物,不作停留,表露了那种“超自我”的倔强,倘若跟随它,便会在如此广芜的内容里实打实地见证1种极端的真相。对王煜来说,画面内容处在不断崩散之中,无求于固结成型的东西,而是1个瞬间迭加下1个瞬间的世界真相——关于流变本身的——加诸于1种极为深刻的迷惘。看起来这种方式并非是意欲于建设,因为就像1座建筑,那有时止于架构和外表。他邀请人向深再向深,越过感觉与自我本身的种种涣漫而意欲停歇的惰性,他以画面的崩散为代价,保全了凝视的巨大动力性,从而试图进入作为世界与经验的更深广处。
但假如这被视作是浪漫主义式的幻觉,那么王煜就迎来了它的失败。内心经验的力度是王煜的试金石,然而却无法要求他人如自己1样体验这1切,他又以1种不为瓦全的态度,拒绝殷勤的为外部环境提供便捷的体验途径。因伤总是被迫强调“个人”,受了屈辱般背向于以普遍为借口的“有用性”,在时代性的自1妹鹬姓已澳歉觥俺自我”;非其然,他还是固执的认为,这一切注定是从自己开始然后再到自己结束,除此无它。于是“超自我”便是一根高空中的绳索,被绷紧逼迫出来;而他画面形象以及语言洪水一般的消退感,是这个迂阔主题“失败”的忠诚记录。这焦躁而潦草的失败记录册上,录入的是林林总总的文化、艺术与“超自我”的不匹配状况,还有就是前者对后者绝对性的压倒。没有哪个“个人”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但那也绝不是虚无的征象;也许,那只不过是在世界与自我之间,错误的把某种终极问题寄托给了本不属于它的事物而已。只是对于王煜来说,如果艺术或者绘画不是这样的事物,还有什么是可以的呢?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www.nseac.com ) 利奥塔说的那句“画家应该毫不犹豫地冒被人看作涂鸦者的危险”(注1),大概会在表面上带来1点欣慰。正是由于这点,王煜大多时候羞于对别人说起自己的“工作”,或许他是觉得这算不上是“工作”;要么反过来,“工作”这个词大约不能和他每日里
日记式的瞬间记录相比量。无论如何,面对今天各种艺术决定论和随之而来貌似清醒的理论目光,人们缺少的都不是对于艺术的辨别力,而是关于辨别2的坚持和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与伺机而动的各类文化艺术的策略相对照——王煜的绘画实践,其中正透射着在1个世界与自我、艺术与绘画都日益困贱的时代里,1种自尊的绘画的去向问题。不是王煜对作为视觉的绘画要求太多,也不是关于“超自我”的诉求太荒谬——这些都是应该更加慎重对待的;正好相反,他附带着揭露了许久以来“尊严”1词所遭遇到的各式各样的傲慢与偏见。
就这样,在“工作”与日记记录的成与败之间,王煜划出了1条航线,这航线有着普鲁斯特式的印记,而最后王煜努力的目的地,是朝向着浩瀚的整个洋面。这1点大概少有人知。
来源:Tom 专稿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