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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路入,子曰:“由!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对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谓士矣。”子贡入,子曰:“赐!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贡对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君子矣。”颜渊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颜渊对曰:“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明君子矣。”(《荀子·子道》)
“使人爱己”和“爱人”还只是单向的,而“自爱”则是双向的,包括了“爱己”和“爱人”两个方面,它才是“仁”的真正内涵所在。如果说“从人从二”的“仁”字主要反映了人——我、关系的一面,那么,“从身从心”的“”字则更多反映了心——身、内在的一面,它们共同构成了“仁”的完整内涵。孔子仁学正是从这一传统而来,包含了“成己”与“爱人”两方面内容。
二、“成己”与“爱人”
任何伟大的思想创造,都离不开对“己”和自我的思考,一种思想学说只有和个人的存在有关,只有解决、回答了人生的“终极性”问题,才能在上产生深远、持久的影响,故对“人之为人”的思考,必然要落实到对“己”的思考,“人之为人”实际也就是“己之为人”。不过,虽然几乎所有的思想家都有可能涉及到“己”和自我的问题,但具体的思考方法则是不同的。作为在西周礼乐传统下成长起来的思想家,孔子对“己”和自我的思考具有华夏的鲜明特色。在孔子看来,“己”与“(他)人”并不是截然对立的,什么是“己”和自我?并不能在遗世独立中去苦思冥想,也不可在神的启示中去获得灵感顿悟,“己”和自我的意义只有在与他人的共存、互动中,才能得到理解和说明。“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论语·微子》)人总是生活于中,因此,与人“相偶”便成为“己”不可摆脱的存在形式,也成为理解“己”和自我的前提和出发点。但是自然状态的“相人偶”还只是一种客观、外在的形式,还没有经过自觉的反省过程,还不可能有真正的自我。此时若有自我意识出现,也一定是与他人的对立相伴随的。因此,从自然状态的“相人偶”到自觉、自为的“相人偶”需经历一次伟大的文化创造活动,需经历自我意识的自觉、自反。在孔子看来,周公“制礼作乐”无疑正是这样的创造活动,礼乐不仅奠定了人类生存、交往的人伦秩序,使人类由蛮荒走向文明,其所包含的“敬德”、“保民”等德性意识还是维系当时社会的精神纽带,是早期人道精神的体现。然而春秋的“礼崩乐坏”,使周公以来的文明创制遭受到严重考验。要重建“有道”的社会秩序,恢复礼乐的文明形式,除了肯定“君臣”、“父子”的人伦秩序外,更重要的,是要通过对“己”的自觉、自反,确立起“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的人生理想和目标。也即是说,“己”的终极意义要和天下的福祉、利益联系在一起,而扶危济贫、平治天下、“吾其为东周乎”(《阳货》)的人生使命,又需通过“修己”、“克己”、“为己”来实现。在这样一种信念中,人、己的对立便不复存在,“于是对己的责任感同时即表现而为对人的责任感,人的痛痒休戚同时即是己的痛痒休戚,于是根于对人的责任感而来的对人之爱,自然与根于对己的责任感而来的无限向上之心,浑而为一。经过这种反省过程而来的‘爱人’,乃出于一个人的生命中不容自己的要求,才是《论语》所说的‘仁者爱人’的真意。”(徐复观:《释〈论语〉的“仁”——孔学新论》,《中国思想史论集续篇》,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年版,第237页)所以,孔子的“仁”是春秋末年提出的一个使“己”挺立、振作起来,关涉人生终极意义的概念,它虽然也指“爱人”,但“爱人”只有和人生的终极意义联系起来才能得到理解。
孔子谈仁也常常指“爱人”,但孔子的“爱人”实际也与“己”的自觉自反有关。孔子所谓“仁”往往与“孝悌”等血缘情感联系在一起,是以“孝悌”为根据的。孔子讲仁,源于孝悌而又不等于孝悌,而是从孝悌出发,层层向外推广,上升为君臣间的“忠”,朋友间的“信”,最后达到“泛爱众”,上升为普遍的人类之爱。“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学而》)“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可见,孔子的“爱人”实际也是一“推己及人”的实践过程,“爱人”恰恰源于“己”的自觉、自反。若没有对“己”的自觉、自反,便是对自己没有感觉的麻木不仁;对自己麻木不仁,对他人当然不会有休戚相关的感觉,当然更不会去爱人。所以“爱人”的实现同时即是“成己”、“立己”的过程,这即是孔子强调“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原因所在。
所以仁内容上是指“成己”与“爱人”,而具体表现为自觉向上的实践超越过程。从孔子的一些论述来看,仁是一个超越性的概念。“‘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宪问》)“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同上)令尹子文三次被任命为令尹,三次被免职,喜怒不形于色,这可以说作到了“忠”,却未必可称作仁。陈文子每到一个城邦,见有坏人当政,必违而弃之,这可以说作到了“清”,却未必可说是仁(见《公冶长》)。“仁”包含了“忠”、“清”、“勇”等,但“忠”、“清”、“勇”等并不等于“仁”。所以仁是最高的德,是不断企及的理想和目标。从这一点看,它与柏拉图的“至善”倒有某些相近之处,不过柏拉图的至善是一抽象的理念,它与各种具体的善是普遍与特殊的关系。孔子的仁却不是抽象的,而是一实践超越的过程,它包括互为联系的两个方面:一是由“己”不断向外施爱,由“孝悌”到“泛爱众”,实现仁爱的普遍化;另一方面在向外施爱的基础上,反过来成就自己、完善自己、实现自己,并最终上达天道,实现心灵的超越。
因此,仁不是一抽象的概念,而是心灵的活动和实践;它不是现成的,而是在具体的境遇中不断生成和显现;它似乎没有确切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