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红《王充新八论》序(1)(4)
2017-03-21 01:02
导读:这条记载可謂人所熟知。其中“夷洲”即今台湾,“亶洲”或以为即今日本。可见会稽与此二地很早也有海上交通之路。《后汉书》卷四一《第五伦传》云
这条记载可謂人所熟知。其中“夷洲”即今台湾,“亶洲”或以为即今日本。可见会稽与此二地很早也有海上交通之路。《后汉书》卷四一《第五伦传》云:“会稽俗多淫祀,好卜筮。”同书卷五八《臧洪传》云:“熹平元年,会稽妖贼许昭起兵句章。”此类记载甚多,不赘举。可见会稽民俗较为特殊,同时亦属天师道发源地之一,称之受到外来影响,应该不是子虚、乌有。此外,滨海之地的人,由于大自然的关系,一般思想开放,敢于想象,而“异端邪说”也最易在这里传播。故王充《论衡》如此,赵晔《诗细》、《吴越春秋》也如此。就此而言,《论衡》中的“异端邪说”,其价值究竟如何,是需要重新进行评判的。
近代以来,《论衡》原材料的可信性既然受到质疑,学者就转而对其思想性进行研究。但关于《论衡》的思想性,学者的观点差别很大。《韩昌黎文集》卷一二有《后汉三贤赞》,三贤指在《后汉书》同传且都有著作传世的王充(《论衡》)、王符(《潜夫论》)、仲长统(《昌言》)三人。这是唐人的观点。前述金谷治先生则根据此三人的著作,将王符、仲长统列为东汉末的思想家[12],而将王充列为“疾虚妄”的疑古家[13]。这是当今日本学者的观点。可以看出,古今观点已有很大不同。至于大陆普遍拔得太高,台湾徐复观先生矫枉过正,形成两个极端,本书(《王充新八论》)已有详细介绍,在此就不说了。如何给王充定位,还《论衡》以本来面目,成为新一代思想史研究者需要直面的课题。三 邓红兄的本书分为“八论”,粗粗读后,感到确是“新”意盎然。作为本书最早的读者,希望借此机会,谈谈自己的心得。
第一论为《王充总论》,是一篇集“破”与“立”、集回顾与前瞻的宏文,可以视为本书的总纲。该论先综合《后汉书·王充传》和《论衡·自纪篇》,对王充的生平进行系统的研究。然后,将《论衡》每一篇的宗旨,都与王充个人的遭遇相联系,说明王充的著述与其个人的存在密切相关。这是前贤从未有过的新视角和从未提过的新观点。接着,又将大陆拔高王充的始作俑者,从前苏联驻华大使彼得洛夫,追溯到新文化运动领袖胡适。对胡适有关王充研究的理论缺口进行分析,指出胡适注意到王充“疾虚妄”的一面,而没有注意到王充受“虚妄”等方面影响的另一面。又对王充详细系统的“命”论以及繁杂多义的“气”论进行分析,指出王充思想中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大陆给王充的哲学思想贴上“唯物主義”标签值得商榷。该论最精辟之处,是将王充思想中的矛盾,譬作现代的辩论比赛。其言曰:
我们知道,现代的辩论(Debate)比赛,通常是先确定一个题目,然后大家抽签,如果抽到“Yes”,就对该题目进行正面辩解,算是“正方”。如果抽到“No”的话就对题目进行反驳,算是“反方”。然后大家开始展开辩论。也就是说,辩论双方都确然不是谈的自己的真实思想,他们只不过是在与人“辩论”,或叫做“斗嘴”争胜负而已,旁观者不必当真。
也就是说,在《论衡》中,此篇赞唯物,彼篇颂唯心,实际都是为辩论而设的题目,都不能代表王充的真正思想。我怀疑,王充的真正思想,与先秦的“名家”[14],可能有着某种联系。当然,这是题外话,在此不必多说。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第二论为《“命”论在王充的哲学体系中所起的作用》,是本书最早完成的一篇论文,也是本书实际意义上的第一篇论文。接下来的第三论为《王充“命”论新议》,主要是对前论进行的补充。“八论”中有“二论”谈“命”论,说明“命”论在王充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而《论衡》的前三卷十五篇,均属谈“命”的理论,所谓“命”论也确是王充哲学体系的理论出发点。此“二论”认为:王充所说的“命”,虽然分门别类,含义非常广泛,如有所谓“吉凶之主”(即“运命”)、“自然之道”(即“天命”)、“适偶之数”(即偶然因素起作用的“命”)及所谓“国命”等,但一言以蔽之:“命”就是“天命”,其理论基础也就是所谓“天人感应论”。王充建立的以“疾虚妄”为主的批判论,也实际都是以“命”论为批判武器。我以为,明确了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王充既然如此崇信“天命”,是一个纯粹的“天人感应论”者,那么,再给王充的哲学思想贴上“唯物主義”标签,是否应该好好斟酌、斟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