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历史地位及当代意义((3)
2017-06-27 01:02
导读: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西方各国的西马文论家,大多是沿着卢卡契的路线,也吸取了布莱希特等人的理论成果,对文艺的一系列重要问题进行了更加深广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西方各国的西马文论家,大多是沿着卢卡契的路线,也吸取了布莱希特等人的理论成果,对文艺的一系列重要问题进行了更加深广的研究,并提出很多新的理论模式,如法兰克福学派的艺术与革命模式,萨特的艺术与自由模式,阿尔都塞学派的艺术与社会意识结构的模式等,到了最近,英国马克思主义文论家伊格尔顿又提出了艺术意识形态论和艺术生产论相融合的模式。美国当代著名马克思主义文论家杰姆逊对后现代主义文化的研究,更呈现出将前人观点融汇贯通的趋势。总之,西马文论在深化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研究方面作出了许多艰苦努力,并取得了非常丰硕的收获,如今已呈现出一个名家蜂起、群雄竞峙的格局。当然这其中也存在不少失误和偏颇之处。
二、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的基本特点
从我们前面对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产生、发展的简要追溯中就可以发现,尽管西马文论有种种不同的模式和学派,但由于它们有共同的社会历史文化基础,因而在哲学渊源、美学旨趣、价值取向及文艺本体观等方面呈现共同的特色。人们将会看到,这既是西马文论的优点,但在某种意义上说同时又是其局限性。
(一)与正统马克思主义文论相比,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更注重社会文化批评,更加强调文艺的意识形态性质。
1976年,英国左派学者安德森在他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探讨》一书中论及西马思潮的特征时指出,西马所研究的主题已由正统马方思主义的政治经济转为哲学和上层建筑。我们说,这一评价大体上是准确的。当然,致力于研究文学艺术的西马文论家就更是注重文化批评,注重文学与意识形态关系的研究。在这方面,西马文论家提出了意识形态的七种模式,即错误意识、领导权或阶级合法化、物化、日常生活的意识形态或文化工业、心理主体与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支配权的意识形态、语言上的异化等。究其原因,前文已经指出,这主要是因为西马理论家为了纠正机械反映论和经济决定论的错误,因而特别强调和张扬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中意识的能动作用观,并予以了尽可能大的夸张。在他们看来,马克思主义哲学领域中的主要敌人,不是唯心主义,而是庸俗的唯物主义。于是,他们企图用“唯心主义的文艺复兴”来使马克思主义现代化,进而在社会变革中真正发挥积极作用。注意西马文论的哲学基础,这是对其作出正确理解和评价的前提。在这样的前提下,卢卡契的“伟大的现实主义”文学理论对主体能动性、对文艺的美学功能、对文艺的社会使命及对文艺遗产的重视就不难理解 了。法兰克福学派的艺术革命论,萨特的“介入文学”观念,戈德曼对作家所属的社会集团的精神结构的强调,阿尔都塞、马歇雷、伊格尔顿关于文艺作为意识形态实践(或日再生产)的观点等等都只有置入西马文论的哲学基础上才能作出公允的评价。
撇开西马文论家重视文化批评、强调文艺的意识形态性的政治实践方面的原因不谈——因为对这方面的研究不是本文的重心——单就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学科发展本身来说,按照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观点,文艺确有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属性,西马文论家强调文艺的意识形态的性质、结构和功能,把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思想大大深化了,这对文艺学研究是非常有益的。问题在于,这种对文艺的意识形态性的过分强调,是否有点矫枉过正了?“唯心主义的文艺复兴”是否合乎马克思的辩证法?
(二)在美学趣味上,为抵抗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技术——功利主义的日常趣味,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家大多表现出一种人道主义至上的浪漫旨趣。
在前文,我们已经分析过卢卡契美学文艺学中的人道主义精神。卢卡契把马克思主义理解成本质上是人的解放、人性的复归的学说,而艺术审美则是人向人道复归的必由途径。萨特甚至宣称,存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就是一种人道主义,一种关于历史的人学。自由是萨特哲学的首要原则,也是萨特文学理论的最高原则,他认为,作家——作为一个向自由的人们讲话的自由人——只有一个写作题材,那就是自由。写作是某种要求自由的方式,而阅读则是把自由还给了读者,阅读可以使读者在受到感染的激情与想象的瞬间变成他们本来会成为的那种人。如果说卢卡契、萨特还不失乐观地看待文学中的人道主义力量,那么,本杰明似乎流露出某种困惑和悲观。本杰明以波德莱尔为例,专门研究了身不由己地被抛在资本主义文化市场的文化人,是如何在追求个人的自我意识与服从市场法则之间挣扎的令人同情的命运,他满怀忧虑和震惊的心情注视着他的同类在发达工业社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游离与浮沉的悲剧,他不无辛酸地喟叹个人的体验、灵气、诗意在市场交换中一个一个地消散了。霍克海姆对现代资本主义发展使个体屈从于命运而沦为“非人”的处境也深感痛心,他认为,只有在艺术和审美活动中,人才能享受到精神上的自由。艺术犹如黑暗夜空中的星辰,犹如非人社会中的伊甸园。惟有艺术经验才能保存和发展人的自由精神,方能唤醒对自由的回忆,而这种回忆使流行的技术——功利主义价值标准成为偏见和粗俗的东西。阿多尔诺则对发达工业社会里艺术沦为资本主义工业体系中的一个生产部门极为愤慨。他认为,艺术要坚守人道主义立场,惟有通过自身的涅槃,通过成为“反艺术”(反抗流行艺术的先锋艺术),方能奏效。马尔库塞为了拯救后工业社会的单面人,甚至主张用弗洛伊德主义吁请人道的复归和人性的完满实现。戈德曼也对发达工业社会里不愿加入主流文化中去而追求终极价值的艺术家哲学家被挤到边缘地带而深表忧患。总之,西马文论家面对他们所处的社会境况,由衷地发出了人道主义的呼唤。他们既不能从前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国家看到希望,又找不到更好地抗争发达资本主义物化的现实手段,只有从人道主义思想中寻找武器。他们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奋斗精神充满着极为深刻的悲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