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阮籍的人生理想及其美学意蕴(1)(2)
2017-01-28 01:08
导读:这里有两个重要概念:一是性。“性”是嵇康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答难养生论》云:“夫不虑而欲,性之动也;识而后感,智之用也。性动者,遇物
这里有两个重要概念:一是性。“性”是嵇康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答难养生论》云:“夫不虑而欲,性之动也;识而后感,智之用也。性动者,遇物而当,足则无余。智用者,从感而求,勌而不已。故世之所患,祸之所由,常在于智用,不在于性动。”[1](P174)“性动”似乎就是无知无虑地、任运性之自然。从性而动,也就是“任自然”。在此意义上可以说,嵇康推崇“性”的目的为自然寻求本体论的依据。 二是欲。“人性以从欲为欢”,“从欲则得自然”。人性与自然的密切联系要通过欲。欲来自于性,是自然而然的,不假思虑、无造作、无人为。这里的“欲”是嵇康肯定的。必须注意的是,嵇康还有另一种“欲”:“若以从欲为得性,则渴酌者非病,淫湎者非过,桀跖之徒皆得自然,非本论所以明至理之意也。”[1](P188)“夫嗜欲虽出于人,而非道之正,犹木之有蝎,虽木之所生,而非木之宜也。”[1](PP.168-169)这里的“欲”是声色之类的感官欲望,这是嵇康否定的。欲虽出自于性,出自于人,但“非道之正”,即非自然的。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对立的“欲”?区分这两种“欲”有什么意义?我们似乎可以说,当嵇康在反对名教的意义上讲“欲”时,肯定“欲”是为了反对名教,因为“欲”是自然的,是人的本性的表现,名教是对“欲”的“抑引”,是“欲”的对立面,是非自然的。为了肯定自然所以反对名教,由此又有对“欲”的肯定。当嵇康在养生的意义上讲“欲”时,否定“欲”是为了肯定养生,因为“欲”(主要是声色等感官之欲)是伤生害性的,是人的自然之身(包括形神两方面)的对立面,为了肯定养生所以反对“欲”。因此,可以说,嵇康对名教的反对主要是因为它违背了人的自然本性。
(科教作文网http://zw.nseAc.com) 虽然这种反对从理论上讲不是非常严密、系统,但具有非常强烈的感情色彩:“今若以[明]堂为丙舍,以诵讽为鬼语,以六经为芜秽,以仁义为臭腐,睹文籍则目瞧(焦),揖让则变伛,袭章服则转筋,谈礼典则齿龋。于是兼而弃之,与万物为更始,则吾子虽好学不倦,犹将阙焉;则向之不学,未必为长夜,六经未必为太阳也。”[1](PP.262-263)这种批判是多么激烈!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更是直接提出了“非汤武而薄周孔”的观点②。任何一种思想都与现实紧密相联,就玄学而言是如此,就玄学中的嵇、阮而言更是如此。因为嵇、阮都有高尚的人格,所以他们对于现实中的丑恶格外敏感,这种丑恶与名教紧密相联③,所以他们对名教格外反感。这种反感又为他们招来了很大的危险,阮籍差点被杀头,嵇康终于被杀头。于是他们从社会转向自我,从现实转向内心,这种转向集中体现在“越名教而任自然”这一命题中。大致地说,名教指向群体秩序,自然指向自我内心。嵇康的自然是一种内心体验中的自然,前面我们指出嵇康的自然有多种含义,这一点是其中最根本的含义。
“俗人不可亲,松乔是可怜。何为秽浊间,动摇增垢尘。慷慨之远游,整驾俟良辰。轻举翔区外,濯翼扶桑津。徘徊戏灵岳,弹琴咏太真。沧水澡五藏,变化忽若神。恒娥进妙药,毛羽翕光新。一纵发开阳,俯视当路人。哀哉世间人,何足久托身?”[1](P80)这首诗典型地表现了嵇康的理想。“俗人”、“浊秽间”、“垢尘”是诗人所处的社会现实,我们可以说这是名教代表的世界。正是这种污浊的社会现实促使诗人要“远游”、“翔区外”,要从现实中超越出去。“松乔”指古代传说中的仙人赤松子和王子乔,“扶桑津”是神木扶桑下方之水,即汤谷,为日浴之处,恒娥即嫦娥,开阳指北斗七星中的第六星,这就是诗人超越的归宿。这种归宿有什么特征?大致而言,有三个特征:
(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编辑发布) (一)自然。在这里,人脱离了名教束缚,自然本性得以显现。社会现实之所以是“浊秽”、“垢尘”,主要是因为这里有违背人的自然本性的名教。在嵇康看来,当时的“礼法之士”是“上以周孔为关键,毕志一诚;下以嗜欲为鞭策,欲罢不能。驰骤于世教之内,争巧于荣辱之间”[1](P187)。这都是对人的自然本性的背离。嵇康之所以要塑造这样超凡脱俗的虚无缥缈的仙境,就是要说明,只有离开名教之域,才能“从心所欲”,恢复到人的自然状态。这是一种超越,但不是真正宗教徒式的避世索居,而是通过对名教的超越返回自我之自然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