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天下》篇以文笔类同的程式论述了墨子、(2)
2014-04-15 01:07
导读:责任编辑:科教论文网 《天下》篇曰:“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于物无择,与之俱往。”即不起思虑,不求智谋,对于事物没有(主观好恶)的选择,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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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篇曰:“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于物无择,与之俱往。”即不起思虑,不求智谋,对于事物没有(主观好恶)的选择,参与事物的变化活动。而《齐物论》中同样充满了对智谋思虑的否定。它说:“故止其所不知,止矣。”还说:“是故滑疑之耀,圣人之所图也 。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此之谓‘以明’。”按陈鼓应的翻译,它的意思是:迷乱世人的眩耀,乃是圣人所要摒弃的。所以圣人不用知见辩说夸示于人,而寄寓在各物自身的功分上,这就叫“以明”。“不用而寓诸庸”正是“不顾于虑,不谋于知,与物俱往”之意。
《天下》篇云:“公而不党,易而无私,决然无主,趣物而不两。”《齐物论》中王倪对啮缺说:“且吾尝试问乎女……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此正是“决然无主,趣物而不两”的发挥。彭、田、慎的理论与《齐物论》如此契合,绝非偶然。《天下》篇所论的庄子学说与《齐物论》就显然不像上两者那么如出一辙。只是傅斯年断定《齐物论》为慎到所作则稍论据不足。我觉得,根据《天下》篇说慎到是“謑髁无任,而笑天下之尚贤也;纵脱无行,而非天下之大圣;椎拍輐断,与物宛转;舍是与非,苟可以免。不师知虑,不知前后,魏然而已矣”这一点,《骈拇》、《胠箧》、《盗跖》、《马蹄》诸篇颇像是慎到后学所作。深受慎到影响的韩非会有《五蠹》这样峻刻峭厉的文章,慎到有些激进的后学并不奇怪。总之,《天下》篇论彭蒙、田骈、慎到的理论在《庄子》内也有所本。
三
《庄子》一书中有庄、老学派的作品,不会有很大的疑问;上面我们又论证了《庄子》此书同样有宋、彭派的作品,但如果《庄子》仅有此四派作品,而《天下》篇又单挑与《庄子》毫无关系的墨子来论述,就显然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这一种可能是《天下》篇作者信手拈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另一种解释就是《庄子》中同样有墨家后学的作品。这得作些较为详细的考证。
首先,我们应了解今天所能见到的《庄子》一书已非全本,它已经过了后人有意识的删削与整理。《汉书·艺文志·道家》载“《庄子》五十二篇”。《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言:“庄子……著书十余万言。”直到魏晋年间,司马彪、孟氏注本依然是五十二篇。然今本《庄子》仅三十三篇,字数仅六万余,这是经过向秀、郭象有意识删削而成的。日本高山寺本《庄子》残卷里有郭象的一段话,论及他删削《庄子》的用意:
夫学者,尚以成性易知为德,不以能政异端为贵也。然《庄子》宏才命世,诚多英才伟词,正言若反。故一曲之士,不能畅其宏旨,而妄窜异说,若《阏奕》、《意循》之首,《尾言》、《游易》、《子胥》之篇,凡诸巧离
,若此之类,十分有三。或牵之令近,或迂之令诞,或以《山海经》,或似梦书,或出《淮南》,或辨刑名,凡诸巧杂。而参之商韵,龙蛇并御,肯辞气鄙背,竟无深奥,而徒难知以因蒙,令诚滞乎失流。岂所以求《庄子》之意哉?故略而不存,今唯哉取长达,致存乎大体者,为三十三篇者。
这其中有不少脱字误字,但大意是清楚的。有了这个残卷,我们知道陆德明《释文叙录》中的那段话是郭象的夫子自道,也就更有说服力。可见,《庄子》一书曾经过郭象的大规模删削。在他所删去的文字中,固然有窜入《庄子》的他人文字,但也有一部分是郭象凭个人好恶私意去取,这就把《庄子》原有的文字删掉了。更为关键的是,《天下》篇原本是为五十二篇写的总结,现在只有三十三篇,所以有的地方变得漫无所指。
第二,墨子后学至战国中期已渐有宗教化的趋向,至汉初更与神仙家合流。章太炎先生早就指出,神仙道教是“本诸墨氏,源远流长。”[7]葛洪《神仙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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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年八十有二,乃叹曰:“世事已可知,荣位非常保,将委流俗以从赤松子游耳。”乃入周狄山,精思道法,想象神仙。……乃撰集其要,以为《五行记》,乃得地仙,隐居以避战国。至汉武帝时,遣使者杨违束帛加璧以聘墨子,墨子不出。
又说孙博“晚乃好道,治墨子之术。”这些记载荒诞不稽,常被人们所忽略,但方士们不会无缘无故去依托墨子。在荒诞传说的背后,我们可以窥见墨子后学发展的线索:墨子后学中的一派至战国中晚期已开始贵生养神,渐与黄老道家合流;墨子成为地仙,说明墨子后学在神仙家中已占一重要地位。早期墨家已消失于汉初,承墨子余绪的大多是方士一流人物。《随巢子》、《田俅子》等在《汉书·艺文志》中归入墨家类,现尚有几条佚文存世。观其佚文,便知葛洪所说的并非全无根据。随巢子,《汉书·艺文志》云是墨家弟子,《史记·自序》正义引韦昭曰:“墨子之术尚俭,随巢子传其术”,看来是墨子早期弟子。田俅子,据《吕氏春秋·首时》篇、《淮南子·道应》篇高注,说是齐人,学墨子之术,《汉书·艺文志》注说他“先韩子”,《吕氏春秋》、《淮南子》都记载了他与秦惠王之间的对话,其活动年代约略与庄子同时。然他们的著作根本不像《墨子》的风格。《随巢子》有文云:
禹产于昆石,启生于石。(《艺文类聚》卷六、《太平御览》卷五十一引)
昔三苗大战,龙生于庙,犬哭于市。(《太平御览》卷九百五引)
昔三苗大战,天命殛之。夏后受于玄宫。有大神,人面鸟身,降而福之。司禄益食而民不饥,司金益富而国家实,司命益年而民不夭,四方归之。(《太平御览》卷八百八十二引)
《田俅子》有文云:
黄帝时,有草生于帝庭阶。若臣入朝,则草指,名曰:“屈轶”,是以佞人不敢进也。(《文选·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李善注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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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皞生于稚华之渚,渚一旦化为山泽,郁郁葱葱焉。(《太平御览》卷八百七十二引)
少昊之时,赤燕一只,而飞集少昊氏之户,遗其丹书。(《艺文类聚》卷九十七引)
商汤为天子,都于亳,有神手牵白狼,口衔金钩,而入汤庭。(《艺文类聚》卷九十九引)
可见,墨子后学的作品已与《墨子》那种严谨朴实的作风不同,内多诡谲怪诞之谈,恰如郭象所说的“迂之令诞”“似《山海经》者”,《庄子》中如果真有些类似作品,正在郭象删去之列。
《太平御览》中有几条文字说是引自《墨子》而不见于今本《墨子》,如:
神机阴开,剞瀱无迹,人巧之妙也。而治世不以为民业。工人下漆而上丹则可,下丹而上漆则不可。万事由此也。(《太平御览》卷七五二引)
神明钩绳者,乃巧之具也,而非所以为巧。神明之事不可智巧为也,不可以功力致也。天地所包,阴阳所驱,雨露所濡,以生万珠。翡翠玳瑁碧玉珠,文采明良,泽若濡,摩而不玩,久而不渝,奚仲不能放,鲁般不能造,此之大巧。(《太平御览》卷七五二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