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天下》篇以文笔类同的程式论述了墨子、(3)
2014-04-15 01:07
导读:这些文句殊不类《墨子》,但也不是一句“误引他书”所能解释的。这很可能是道家化了的墨子后学称引的墨子之言,因而才有《太平御览》的误引,而其
这些文句殊不类《墨子》,但也不是一句“误引他书”所能解释的。这很可能是道家化了的墨子后学称引的墨子之言,因而才有《太平御览》的误引,而其真正的出处最大的可能就是《庄子》。因为这些文句又分别见于《淮南子》的《齐俗》、《说山》、《泰族》等篇,而《淮南子》与《庄子》关系之密切自不待言。据清人俞正燮、日人武内义雄考证,编定《庄子》的就是淮南王刘安的门人,所以《淮南子》中暗引《庄子》的文句比比皆是,而《庄子》中的这些章节又恰恰是郭象删却的对象。他自称删去的一部分是“或出《淮南》”。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怀疑《庄子》书中原有墨家后学作品,只是被郭象删掉了。
尽管郭象作了大量的删削,但今本《庄子》仍可看得出墨子后学作品的的蛛丝马迹,特别是在一些杂凑在一起的寓言故事里,有的较明显是出于墨家之手。
我们知道,庄老派作品对儒家的态度是不允温和的,并不肆意诋毁;慎到一派如《骈拇》、《胠箧》、《马蹄》之属虽猛烈攻讦儒家,然其主旨是非毁儒墨杨朱一切派别;只有墨家是专攻儒家而不及其余诸子的,所以,一些专门攻儒的寓言很可能是出自于墨派之手。《列御寇》中有鲁哀公问颜阖一节:
鲁哀公问乎颜阖曰:“吾以仲尼为贞干,国其有瘳乎?”曰:“殆哉圾乎!仲尼方且饰羽而画,从事华 辞。以支为旨,忍性以视民,而不知不信。受乎心,宰乎神,夫何足 以上民!彼宜女与予颐与,误而可矣!今使民离实学伪,非所以视民也。为后世虑,不若休之。难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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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非儒》中有齐景公欲封孔子而问晏子一节,晏子的回答是:“孔某盛饰容饰以蛊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礼以示仪,务趋翔之饰以观众……非所以导国先众。”[8]两相比较,大意一致,墨家色彩之浓重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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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方》篇有“庄子见鲁哀公”一段:
庄子见鲁哀公,哀公曰:“鲁多儒士,少为先生方者。”庄子曰: “鲁少儒。”哀公曰:“举鲁国而儒服,何谓少乎?”庄子曰:“周闻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履者知地形,缓佩玦者事至而断。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为不然,何不号于国中曰:‘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于是哀公号之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
《庄子》一书,虽说“寓言十九”,但对话人物基本上是同时代人,极少有年代上的差错,而此段言“庄子见鲁哀公”,两者不但不同时,且庄子从未涉足过鲁国,错得明显而且幼稚。我怀疑原文当为墨子见鲁哀公。墨子为鲁人,且稍后于孔子,完全有可能见到鲁哀公。《墨子·公孟》有云:“公孟子载章甫、搢忽,儒服而见墨子曰:‘君子服然后行乎?’子墨子曰:‘行不在服。’”《田子方》中的寓言显然为“行不在服”之意。后人为了删去墨家作品的痕迹而妄改,才有如此明显的年代错误。《外物》篇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儒以《诗》、《礼》发冢,大儒胪传曰:“东方作矣,事之何若? ”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诗》固有之曰:‘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接其鬓,压其顪,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其颊,无伤口中珠 。”
此段一是非毁儒生无行,二是讽刺当时社会上的厚葬习俗。与其他诸派不同,墨家喜欢从个人的道德品行上攻击儒家,他们甚至不惜为此而编造历史,如“孔丘之荆,知白公之谋而奉之以石乞,君身几灭而白公僇。”[9]之类;而厚葬习俗也正是墨子所反对的,他曾在《节葬》篇中对“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金玉珠玑比乎身”的厚葬风俗进行过有力抨击。所以,此段除墨家一派外,很难想象有更合适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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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子》一书中,一些看来出于道家无疑的寓言。追根溯源,也当于出于墨家。《让王》中有“子华子见昭僖侯”一节:
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僖侯,昭僖侯有忧色。子华子曰:“ 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言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 则左手废。然而攫之者必有天下。’君能攫之乎?”昭僖侯曰:“寡 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于天下也。身亦重于两臂。
这一故事源出于《墨子》,《墨子·贵义》篇起首便是:
子墨子曰:“万事莫贵于义。今谓人曰:‘予子冠履,而断子之手足,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冠履不若手足之贵也。又曰:‘予子天下而杀子之身,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天下不若身之贵也。”
只不过墨子用此喻说明“万物莫贵于义”,而《庄子》则用以说明“贵生为上”的思想而已。但墨子所用寓言原本包含了贵生为上的因素,他的后学如此发挥也是可以理解的。其他如《田子方》中有“齐桓公见鬼”一事,也是墨家“明鬼”思想背景下的产物。
除了这些寓言故事外,《庄子》中的一些片断也能使我们窥见一二《庄子》全本的原貌。今本《缮性》中有一段文字如下:
古之治道者,以恬养知。生而无以知为也,谓之以知养恬。知与恬交相养,而和理出其性。夫德,和也;道,理也。德无不容,仁也;道无不理,义也;义明而物亲,忠也;中纯实而反乎情,乐也;信行容体而顺乎文,礼也。礼乐遍行,则天下乱矣。彼正而蒙己德,德则不冒。冒则物必失其性也。
“夫德,和也……则天下大乱”这十二句,关锋认为和庄子
哲学大相背谬,而与宋尹学派一致[10];钱穆认为此非庄子语,亦非老子语,盖晚世儒家学老庄者为之[11];陈鼓应认为这显非庄子语,当删[12]。这段文句非庄非老当无问题,然前人都读“徧”为“偏”,
您可以访问中国科教评价网(www.NsEac.com)查看更多相关的文章。 因而有宋尹学派、学庄儒生所作之说。但我们用其本义即“普遍、周遍”之义,就可发现,此段文字的作者很有可能是墨家后学。道、德、仁、义、忠同样是墨家重要思想。《墨子》全书提到“道”、“德”的地方共有一百多处,同样也提及“仁”、“义”这些道德规范。但对“礼乐”则持否定态度。《天下》篇说墨子“毁古之礼乐”,似乎正是这段话的写照。但是由于被郭象删节,所以现在全文变得语气不相连贯,意思互相矛盾。
四
综上所述,《庄子》五十二篇的原本中应该包含着部分墨家后学的作品,后因郭象以为与庄子的思想有所出入,因而或删除、或篡改,使得《天下》篇所论的墨家之学变得漫无所指,《天下》篇本身的真正用意也长时间地湮没了。弄清楚这一事实,《天下》篇对于诸子百家的取舍也就不再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疑问了。
《庄子》全书应该包括庄、老、宋、彭、墨五派的作品,循着这条线索去考察全书,对《庄子》一书复杂矛盾的思想会有一个更清楚、更正确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