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首页哲学论文经济论文法学论文教育论文文学论文历史论文理学论文工学论文医学论文管理论文艺术论文 |
因此我不能赞同“西方的上帝”这类说法,就如我不能赞同把良知限于东方一样。为什么用有限的经验限制住无限呢?良知是古今四海皆所同然的,上帝也是古今四海皆所同然的。“东方的良知”是真正的良知吗?“西方的上帝”是真正的上帝吗?我们既然能在良知中找到敬畏与羞耻,也就能够在上帝那里找到。在牟宗三,良知心体或道德心即相当于上帝,这最高的实相,即是一相,即是如相,即是无相——是无分别的。法无二法,人有二心(真谛、俗谛)也。这真是儒、耶会通的一个突破口。所以真的要致良知于事事物物,使事事物物无不格,上帝亦应在被“格”之列;但又不是把上帝对象化、有限化、经验化,如何得着正解,也要靠良知的。依良知,上帝是可以接纳、容受的。良知之至善本体不就是上帝吗?既然都是无上之物、最高之物,本来就是同然的,不然,宇宙中能有多少个无上与最高之物呢?良知既是先验( 注意:牟宗三是在康德“超验”的意义上讲的“先验”,其实相当于“超验”)的,超时空的;超验的上帝不更是如此吗?上帝怎么会有中西之分呢?
至于说到解构,解构主义的思潮诚然有负面的影响,但亦不妨碍有“积极”的意义。依愚见,真的要解构,索性解构到底。把一切能够解构的都消解掉,那么反倒把不可解构、不可动摇、颠扑不破的真理呈露出来了。关键还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佛教的遮诠就是这个道理。把解构主义与佛教会通,不难。一样能达到真理。怕就怕解构一半,保留一半,而且解是妄解,留的反倒是遮蔽真理的东西。解构,应当是一种去蔽的方法、手段——把荆棘、杂草刈除,才可找到回归精神家园的小径;将颠倒梦想除尽,才能停止无益的徘徊。
同理,“传统”是否要“重建”?“传统”可以“重建”,亦可以再被“拆毁”。但真理无须“重建”,也不会被“拆毁”。人类的所有的“重建”与“拆毁”,不能影响真理分毫。真理是不增不减,永恒自在的。看只看我们是回归它,还是继续拒绝、背弃它。
我很能理解“重建绝对!”、“重建第一实体!”的愿望,这初衷是好的。但是,“绝对”可以“重建”或需要“重建”吗?人如何来保证“重建”的一定是真理呢?用良知吗,良知又需要“重建”吗?
三
牟宗三先生对于“自我”(ego\self)有几层意义的划分:
(1)生理机体的自我,即阳明之“躯壳起念”的形躯的我,佛教前五识也是这个意义的我;
(2)心理学意义的我(psychological ego),即佛教要破除的我,为一切执著、烦恼之源的我,是虚构之我;
(3)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的我,这个我相当于康德的超越的统觉(transcendental apperception)的我,此为逻辑的我(logic self);
(4)最高层的我,在佛教就是《涅磐经》中常、乐、我、净的涅磐真我,这是real self ,依康德此是属于noumena,若依儒家孟子所讲便是“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之我,也是阳明的良知,此真我要在道德上显出来,是道德的真我(moral self)。②
按照这个划分,牟先生说的明白:“胡塞尔之现象学……他的纯粹意识(pure consciousness)不能超过康德所说的超越的统觉(transcendental apperception)。胡塞尔之纯粹意识底智思与智思之所对(Noetic-noema of pure consciousness),其实就是超越的统觉之转形,转形而以现象学之方式讲”③——这说法比较中肯。我们知道,胡塞尔的“(先验)自我”与康德的先验统觉,虽说不是完全一样,但的确非常相似。胡塞尔的先验自我,相当于上引第(3)层次上的逻辑的我。
在胡塞尔看来,“观念既不是思维之外的存在物,也不是思维中的时间性的存在物,它是超时空存在的,是一种客观自在的精神性存在”。④胡塞尔据此渐渐发展出一个饱受争议的“先验自我”,相当于第一实体;这个自我能够“自身实现”,即通过一个对自我有效的世界的构造而完成的“自身实现”。所以牟先生指出胡塞尔哲学有实在论意味,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