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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之道:作为一种全面深邃的文化理想(6)

2015-07-31 01:08
导读:但只有对那“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的生命来说,“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的君子之道才能打开,也只有对这样的生命,才得以在无声无

但只有对那“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的生命来说,“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的君子之道才能打开,也只有对这样的生命,才得以在无声无臭的天命的滋润中,发现君子的真正居所:文明伴随质朴,生活归于简单,心灵到达纯粹。只要文明还由浮化来规定,还仅由主体的意志与欲望所推动,那么,人文就处在与天文相互脱离、离异的过程中,“朴散为器”——从质朴、纯真走向功效主义(器具化、实用化)就是一个难以阻止的过程。诗人海子向我们描述了这一过程:
从那时开始,原始的海退去大地裸露——我们从生命之海的底部一跃,占据大地:这生命深渊之上脆弱的外壳和桥;我们睁开眼睛——其实是险入失明状态。原生的生命涌动蜕化为文明形式和文明类型。我们开始抱住外壳。拼命地镌刻诗歌——而内心明亮外壳盲目的荷马只好抱琴远去。
海子以诗人的敏睿更新了庄子在《应帝王》中所讲述的“混沌”的故事:当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也许正是我们失明的时候;当我们拼命从质朴向文明跃进的时候,也许正是原始的生命与真正的文明退隐的时候——一旦到达那样的状况,文明就成了虚伪的装饰与面具,从而蜕化成为物质外壳。文明的最大威胁就是“人为”之“伪”,那是根植于文明深处、也根植于人性深处的一种包装生命和世界的“技术”,由此“技术”,世界与生命的原始性坦露结构被替换为多姿多彩的虚饰状态,而随着文明的进程的深化,这种替换也随之深化,以至于那原始的自然与裸露被视为文-化的对象,文明的对立物。然而,一旦这种无实的虚饰成了真正的“文”的替补,那么,被视为高尚的东西恰恰可以化育出卑鄙、残酷、暴力与野蛮。“文-化”原本与“文身”的初民习俗有着密切的关联,它意味着穿行并打开在身体上的场域,但进入文明状态中的人们却总是以语言、声、色等的方式来接管文化,由此文化发生了变易,它不再是一种根植于性情的结构,不再是可以为视听言动所穿越的修饰,裸露、坦率、率真的可能性在文化中反而被根除了。一旦虚伪、装饰成为真诚地、坦率地追求的对象,那么,“伪”就得以全面的进驻由道德、政治、伦理、体制、话语等包裹的整体性的文化世界,而此文化世界不再是人的性情结构的打开,不再是天命自身的开放方式。在这样的世界中,一旦个体的生命裸露出其内在的真诚,他就会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整体的伤害。文-化的结果反而使得文化过程本身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质朴、真诚、简单对于文化的基础性意义,也就是人文的天文根基,总是在这个时候才得以进入人们的视野。与此相关的是,对伪的防御,总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人类文化永恒的主题。
(转载自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

在这个时候,将简单、纯粹与质朴作为自己居所的入德君子,对于摆脱文化自身的困境而具有的根本性意义也就显发出来。只有他们,才可以承担摆脱一个渗透在他们身体中的文化世界,而进入一个崭新的文化世界中的重任。在文面、文身、文言的修身活动中,君子始终倾听着来自生命深处的质朴与真诚的要求。“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在“文之以礼乐”的过程中,君子却安居在“不大声以色”的平淡之地,正如天道在不言之中给出了百物与四时,一切声色唯有在平淡之地被收纳,这种接收也是淡化;在平淡之中,世界(包括声色等)被具体地给与。
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可既。
夫中庸之德,其质无名,故咸而不?#123;,淡而不酉/贵

质而不缦,文而不缋,能威、能怀、能辨、能讷,变化无方以达为节。
其为人也质素平淡,中睿外朗,筋劲植固,声清色怿,仪正容直,则九征皆至,则纯粹之德也。九征有违,则偏杂之材也。三度不同,其德异称,故偏至之材,以材自名;兼德之人,更为羙号。是故兼德而至,谓之中庸。中庸也者,圣人之目也。
只有质素平淡,才能将声、色、文、采等一起接收,才能革去偏杂,而进至兼德之中庸境界,由此,正像弗朗索瓦·于连所说的那样,理想的“文”总是松弛的,它并不刻意要抓住一个东西,而是要保持意味深长的含蓄,保持对“变化无方以达为节”的高度开放。而只有将世界保持在变化无方中,世界才得以自身的方式自发地回归自身,而那种来自主体的意志、欲望等对“通天下之气”的干预,才得以避免,世界就会以其多样性、变化性、差异性、自然性,换言之,就会在其“天文”中向生命开放。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伪”才得以扬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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