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改革的历史方位(一)(2)
2016-07-08 01:03
导读:追根溯源,中国社会现阶段的社会动力﹙金钱至上﹚及社会交易规则﹙权钱交易﹚的形成,完全是制度的产物。本人曾多次谈到过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一
追根溯源,中国社会现阶段的社会动力﹙金钱至上﹚及社会交易规则﹙权钱交易﹚的形成,完全是制度的产物。本人曾多次谈到过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一个本质的区别﹕发达国家制定新法规的难度相当大,需要经过反复争论才能出台,而一旦出台,执行起来就毫不含糊﹔而所有的发展中国家则都有这样一种通病,出台法规容易,而执行起来却严重走样。如我国近两年平均每18天就出台一项法规,但整个社会却陷入有法不依﹑执法者违法现象越来越严重的局面,以至于中央政府不得不将反腐败的重点收缩到反司法腐败与军队腐败这两个重点区域。究其根源其实并不复杂,因为在全能政治下的权力结构和资源配置方式必然造成价格的扭曲﹕只要公共政策是由非市场力量所决定,那幺在缺乏有效监督和有效政策手段控制的情况下,这些政策﹙包括法律﹚就具有增大扭曲性的巨大潜在可能。
要言之,对改革进行批判性的审视和检验必须超越意识形态的限制﹕批评改革未必是反对改革,爱之深才责之苛﹔如果总是超越不了“左派”“右派”“改革”之类的阵营划分,必将限制我们对改革的反思向纵深拓展。目前有些争论其实完全是在对改革缺乏常识判断的情况下展开的,这类争论再轰轰烈烈也无助于解决问题。所有的现实都向我们发出警告﹕对改革的认同已不应该局限于名义,而应该看其实质内容。批评改革者未必都是“左派”,拥护改革者还得看他拥护的是什幺内容的“改革”。如果我们放弃对改革进行批判性的审视和检验,只会导致改革过程偏差的加大。 单纯的“经济改革”能否通向成功 对受过教育的中国人来说,现在最使他们困惑的一个问题是﹕社会进步是否可以只通过单纯的“经济改革”达到﹖近20年来,研究发展中国家经济问题的一些经济学家们开始系统性地研究经济力量与社会制度﹑政治安排之间如何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一般来说,社会发展其实就是人类扩张选择的一个过程,经济增长的基本目标也是扩张人类选择。经济增长往往通过三种途径达到,一是扩大资源基础和积累资本﹔二是通过教育﹑提高人的素质等方法来改善人力资本﹔第三则是通过改善制度结构。制度对人类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制度通过影响信息和资源的可获得性,通过塑造动力,以及通过建立社会交易的基本规则而实现社会进步。成功的制度创新往往能对个人和社会选择权利起到很好的影响,并通过为社会提供更有效率的组织经济活动的途径而对发展作出贡献,最后通常导致经济基础性的调整。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中国的问题其实也与所有发展中国家的问题一样,而对于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道路如果仅从经济学意义上考察已失去了意义,因为我们现在的经济学的发源地是发达国家,在发达国家,用纯粹的“经济术语”──总量概念的
就业与失业﹑储蓄﹑投资与产业,以有效市场为先决条件的需求﹑供给及价格──进行的分析可能有意义并得出合理的推论,那是因为这些概念﹑模型和将它们结合在一起的理论相当符合发达国家的现实。但在不发达国家不能用这些方法,除非是想让分析离题和严重错误为代价。当市场不存在或高度不完全竞争时,不能运用上面提到的那些假定的﹙以及许多其它的﹚经济术语。为什幺﹖道理很简单,经济学是门经验科学,实践变了,理论就得跟着变。运用发达国家的经济学理论来解释发展中国家的经济问题,这种方法的缺陷在于脱离了观念和制度。在发达国家,观念和制度或是被合理化,达到了给予经济发展以动力的程度,或是进行快而稳的调整,这个假设在不发达国家并不成立。我们是亚洲国家之一,在这里可以先考察一下其它亚洲国家的历史及现状,有助于我们认清自己的问题。
所有亚洲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社会的不平等原则。在19世纪以前,不平等原则主要是由出生所造成的不平等,人们因出生而简单地处于不同的社会等级中。随着西方帝国主义的入侵和殖民者的到来,导致了一个新的阶级──小企业家组成的中产阶级以及受过教育的新贵们──的形成,为原来的不平等注入了新的内容。这些受过教育的统治精英们在亚洲20世纪的历史发展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以后用暴力对亚洲社会权力结构进行破坏的社会革命中,少数精英成了号召者与组织者,而亚洲的群众既没有愿望也没有必需的能力参与现代的政治活动。以前的社会不平等原则依旧沿袭下来,阶级等级观念仍然具有很大的生命力,这些国家的人民绝大部分仍然将自己视为传统政体下的“臣民”而不是新的民主国家中的“公民”。那种自上而下推行的政治制度和民主仪式如选举等,只能变成使统治阶级的权力合法化的工具。正如一些对亚洲各国选举制进行过深刻研究的西方学者所指出的那样﹕被看作民主统治必不可少的公众选举,在实际上也常常意味着以向参加者行贿的方式来对政治过程进行操纵。亚洲的人民在选举仪式上仅仅是一些观赏节目的旁观者。在最好的情况下,他们只是将选举时期当作可以通过出卖选票的交易而为个人争得一些小额收入的时期。选举过程没有真实的选择,这样的选举也不会导致较大的社会或政治的变化。在形成独立精神方面非常重要的民间结社活动,也通常处于国家控制或管制之下,任何一种社团﹙包括学术团体﹚在成立以前都必须通过政府有关机构审批,而且任何社团都不准参加政治活动。普通人民都将政府看作是行动指南,习惯于社会条件的不平等和根深蒂固的命令等级制,因此如果新的军事或政府精英们获得比其它人更多的“自由”或“特权”,这对大多数人民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一般而言,这些国家的统治者们总是强调自己国情特殊,借口自由﹑民主﹑人权等只是西方文明和历史经验的特殊产物,而放弃政治民主制,只是坚持以物质文明为主要内容的现代化和工业化,认为社会的安定与和谐高于一切──这就是所谓的“亚洲价值观”的核心内容──这种类型的现代化和工业化对这些国家的生存来说确实是基础性的,但却导致了更大的集权和更严重的不平等,所有经济发展的成果都通过权力市场化而流入了少数特权者的口袋里,发展中国家元首的财产不断增加,中小腐败者搜刮财产比比皆是。而广大人民却被排斥在分配财富的过程之外。在资源的有限性与条件的不平等性状况下进行的现代化与工业化,不仅没有解决原有的社会问题,反而使饥饿、贫困、暴力和下层人民生活悲惨的问题更为突出。人口大量过剩、城市和农村二元结构的对立与冲突、源于制度结构的社会性腐败、社会不公正、技术转移和发展的高成本问题,技术官僚的出现及政府机构的膨胀等,构成了这些发展中国家进一步发展受到严酷制约的「命运环境」。以腐败闻名于世界的菲律宾前总统费迪南德、马科斯曾根据切身体会对自己的国家作出了深刻的剖析:「看起来存在着个人的而不是全民的进步。每一个人为了个人的生存拥有自己的策略,但是不存在为了全民生存的策略。」(1)由于现代化社会的民众都很清楚他们的贫困是一种社会的产物而不是命中注定的东西,这种经济上的不平等不仅削弱了社会的的内聚力,而且破坏了维系社会的政治纽带。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不发达国家虽然经多年经济发展,许多国家甚至连起码的政治稳定的目标也未能实现,一直处于动荡混乱之中,单纯的物质上的现代化与工业化使得经济发展缺乏起码的政治基础,最终威胁了政治精英们自己,马科斯与苏哈托的下台只是其中两例而已。从去年以来亚洲社会不断发生的动乱表明:纯洁「亚洲价值观」的时候到了,必须改变放弃政治及社会改革的现代化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