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与真实——唐代女性诗歌的双重意味(1)学(2)
2014-02-14 01:27
导读:自然,女诗人对爱情的感觉和把握是多层次的。在倾诉对爱情的渴望、聊慰生命激情的时候,她们通过对自身体验的分析梳理,展露了爱情生活带给她们的
自然,女诗人对爱情的感觉和把握是多层次的。在倾诉对爱情的渴望、聊慰生命激情的时候,她们通过对自身体验的分析梳理,展露了爱情生活带给她们的诸多感受。“门前桃柳烂春辉,闭妾深闺绣舞衣。双燕不知肠欲断,衔泥故故傍人飞。”张窈窕的《春思二首》(《全唐诗》卷八○二)中的这一首以巧妙的对比抒写了形单影只的寂寥与孤独:门外是撩人的春光、双飞筑巢的燕子,屋内是躲在深闺独自绣衣暗自伤心的自己。而李冶的《相思怨》(《全唐诗》卷八○五)更是极写了女子的相思之苦:“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首联颔联两句诗人将相思以海水作比,表现了相思之极深极广。抒情女主人公因难奈相思之情携琴登上高楼,而高楼却因人声寂寂月光弥漫使诗人更生哀怨之情。诗人弹到《相思》一曲时,却不料因为感情急速迸发而“弦肠一时断”。诗人表面写相思,实际流露的是满腔哀怨之情,让人释卷难忘。如果说李冶的哀怨诗情是遮着面纱娓娓道来的,那么鱼玄机的哀怨则是以杏眼圆睁的怒目表达心中的愤慨的。“自叹多情是足愁,况当风月满庭秋。洞房偏与更声近,夜夜灯前欲白头。”在这首《秋怨》(《全唐诗》卷八○四)中,诗人敏感地意识到正是自己的多情招致了愁苦的心绪。当秋风飒爽皓月当空时多情带来的却是深深的悔意:见证“我”的彻夜不眠与华发渐生的,是夜夜更声和一盏孤灯。诗人在对抒情主人公愁苦心境的刻画中,实际溶入了对抛弃自己的昔日丈夫李亿之流的愤怒谴责。总之,女诗人以或直白或隐曲的笔法倾诉自己内心最真实的相思与愁怨,道出自己对爱情生活最真实切肤的体验。
(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编辑发布) 值得强调的是,女诗人在描摹细腻隐秘的情感世界、展示内心的情感伤痕时,已经意识到由于性别而造成的社会地位的不平等正是导致爱情无望的真正原因。这种难能可贵的理性认识最集中地体现在鱼玄机的《赠邻女》(《全唐诗》卷八○四)一诗中:“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诗歌在形象描述了邻女失恋的种种痛苦情态之余,紧承“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3] 之意,发出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有力痛斥,道出了历经情感磨难的女性共同的心声:在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里,想要寻找一个对自己有情有义、善待自己、灵魂相通的如意郎君,岂不是比得到无价宝还要难上加难吗!而女性在遭遇这样的挫折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诗人所能劝慰邻女的是:不要念念不忘负心郎,去勇敢追求自己的所爱!泼辣大胆的劝解鲜明标示了诗人挑战男性道德的强烈叛逆精神和反抗意识,展现了突出的个人化姿态:边缘的社会身份并不能使她们从社会中逃遁,她们甚至还能以女性的坚韧去关心身外的大事,探讨一些似乎从来都应该是男人管的事情。鲍君徽的一首边塞诗《关山月》(《全唐诗》卷七):“高高秋月明,北照辽阳城。塞迥光初满,风多晕更生。征人望乡思,战马闻鼙惊。朔风悲边草,胡沙暗虏营。霜凝匣中剑,风惫原上旌。早晚谒金阙,不闻刁斗声。”诗人以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征人艰苦的生活环境活现了战士的厌战情绪和深切的思乡之情,并对朝廷和边帅不体恤战士的麻木不仁进行了尖锐的指责与批判。薛涛的《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全唐诗》卷八○三):“黠虏犹违命,风烟直北愁。却教严遣妾,不敢向松州。”更是讽刺了镇守边镇的节度使只会对弱女子滥施淫威而不敢对抗入侵之敌的软弱无能,代罚赴边女倾诉了一腔苦情。无怪乎杨慎如此评价此诗:“有讽谕而不露,得诗人之妙,使李白见之,亦当叩首,元、白流纷纷停笔,不亦宜乎?”[4] 所以,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女诗人在对女性生存状况和精神状态的抒写与表述中,力图抛开男性价值尺度,表现内心的渴望与追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与男性的表达相比,她们作品中的反抗令人感觉到的是脆弱和苍白。更有甚者,男性中心主义的文化熏染使得她们中的一些人已经丧失了独自飞翔的能力。妓女诗人徐月英以一首《叙怀》(《全唐诗》卷八○二)诉说了所有被迫沦为娼妓的姐妹们的心事:“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将自身的悲惨命运归结到丧失“三从四德”,懵懂中将耻辱的枷锁自觉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内容来自www.nseac.com
综上所述,当女性以性别的视角观察和体验生活,在从现实生活到精神存在的维度中深切地感受身为女性所遭受的来自生活的各种压抑时,通过写诗实现的心灵宣泄实际上成为她们挣脱现实的羁绊、实现生命的超越的最佳途径。所以,能否真实书写女性的性情世界,释放生命力、舒展性灵,展示属于自己的价值判断,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区分唐代女性诗歌写作中模拟与真实的分离点。因为对于日常生活的亲近与表现,对于婚恋主题的大量涉猎,使女性诗歌部分消解了男性文学惯常表现的宏大主题,将诗歌带回到《诗经》这一抒情诗的传统中。而在诗歌婚恋内容的表层之下,蕴藏着一个真挚的情感空间,即对一种建立在生命的交流与沟通上的人类之爱的永恒膜拜与追求。诚然,女性诗歌题材因性别在体制文化中所处的地位而呈现了狭隘的面貌,并在与同时期的男性诗作的比较中显出了“轻”的状态,但其中承载的生命本体意识,又使其在中国诗歌的发展流变中具备了极不一般的分量。
参考文献】
[1] 全唐诗(增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9.
[2] 钟惺.名媛诗归三十六卷:卷九[M].明刻本.
[3] 汉乐府诗:白头吟[M].
[4] 王仲镛.升庵诗话笺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共2页: 2
论文出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