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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西游记》通过古怪鲜明的人物形象,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表现出了一个带有现实主义意味的神话世界。小说在浓郁的浪幔主义色彩背后所透射出的正是耐人寻味的人生哲理。
【关键词】西游记 浪漫主义 人生哲理
别林斯基说:“浪漫主义艺术把地上的东西搬到天上,它的追求总是朝向现实和生活的彼岸。”[1]。《西游记》就是把地上的东西搬到了天上,赋予了浪漫主义神话色彩,成为了一部老少皆宜文学巨作,在儿童眼里,它是一部趣味横生的童话;在成人眼里,它是一部具有超凡想象力,将现实生活与神话故事巧妙融合的文化经典,故事背后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吴圣昔先生在他的《西游新解》中阐释道:“真正能够概括《西游记》风格特征的不是大而无当的浪漫主义标签,而是有机结合着的传奇性、诙谐性和哲理性”。[2]《西游记》之所以能有如此强烈的艺术效应,是因为它将故事人物作了神怪化、动物化的处理。浪漫主义的表现风格,赋予哲理性的思想内涵,使吴承恩这部作品经得住时间的检验。
为什么让无本事的唐僧去受尽千辛万苦,来完成取经的重任,而不让有本事的孙悟空去呢?如来佛祖至善至尊,唐僧有德有行,为什么不把经书直接传给唐僧呢?天庭之上为什么也有胆大妄为,私自下凡的仙童、侍者?佛堂之上公然受礼;妖魔鬼怪也有儿女情长……
带着这些疑虑,然我们重新翻开《西游记》,仔细解读其中深藏的人生哲理。
一
经历磨难取真经——人世沧桑的写照
方胜先生说过,“《西游记》作品全部故事情节及其人物间的冲突,其实是在总体上显示着人生道路上所必然要碰到的某种或某些方面的富有哲理意味的启示。”它“涵括了人生道路上可能遭遇和经历的一切有关的问题”[3]。
孙悟空从大闹天空到被如来佛祖压至五行山下,再到后来取经路上历经搏杀,最后修成正果。这反映了一个人从童年到成年的过程及最终归宿。
西行路上,孙悟空共降灭妖怪55名,无名鼠辈不计其数,其中被打死的有36名,被降服的妖魔19名,为了铲除这些妖魔,孙悟空曾经被黑熊怪打瞎眼睛;唐僧也险些成为那些妖怪的下酒菜。可以说为了理想,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是对于取经者意志与能力的磨练。正如孟子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5]
为了突出取经的不易,作者有意强化了路途的险阻。小说中有这样的描写“魔从天上来,怪从地上生。多年白骨成了精。”试想一下,如果不经过磨练,即便是成功了,那这样功名也是轻浮,不会有根基,更不会长久。只有真正付出努力之后,得到的成功才会被人珍视。
取经路上,他们所遭遇的艰难险阻可以理解,那么如来佛祖的殿堂之上,居然明说要“人事”,如果不给,便给无字的白纸。显得也更些不尽人意。如来的解释是,“即便是白本乃无字真经,也是好的。你们东土众生,愚迷不悟,只可以此传之。”难道愚迷不悟的东土人就不知道自己的差距吗?当然知道,不然为什还要千里迢迢前往西天呢?佛祖的点拨,旨在告诫真经不能轻易得到,一旦得到,要好生看管,深悟洞察。
作品中用了大量笔墨,描写了唐僧师徒与妖孽之间的争斗,然而,唐僧师徒所经历的艰难还远不止这些,下面分别从三个方面作进一步的分析。
首先,抵御美色的诱惑——情与理的选择
提及美色,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猪八戒。因为挑逗嫦娥,他违反天条被打入凡间;又差点被高太公选为女婿,由于八戒一心想娶小姐为妻,加倍表现他的才能,被高家认为“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吹风。”他还发誓让高翠兰“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然而此时的猪八戒对于女性的追求,只表现为一种本能,他没有伪装,没有恶念。自从皈依之后,他在师傅、师兄的看管下,虽然多次在美色面前蠢蠢欲动。为了试探他是否凡心未改,菩萨们亲自出马,变化成一群美女加以引诱,八戒上当,不仅被菩萨惩罚,而且也受到了师兄们的耻笑。但是始终没有破过色戒。在读者眼里,他可爱又真实。
另一位常受到美色诱惑的就是唐僧,琵琶洞女妖“弄出十分娇媚之态”引诱他,他却“把这锦绣娇容如粪土,金珠美貌若灰尘”;老鼠精威逼他成亲,“他在这绮罗队里无他故,锦绣丛中作哑聋”。这些,都表现出他的虔诚信念和坚定决心。然而,在温柔善良的女儿国国王面前,他显得有些无奈,女王并无害他之心,只想结为连理之好。唐僧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吗?女王不仅有美丽的外貌,还有贤良的品行,当然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凡意志稍有不坚,谁又能抵挡的了这样的诱惑呢?然而,唐僧是理智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美色的诱惑。在情与理之间,理性始终支持着信念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其次,遭遇绝境——进与退的选择
世间最难忍受的莫过于绝望中的困惑。在取经路上,或出于真的以为唐僧已死,或出于以为唐僧已和妖怪成亲,取经之事似乎要成为成泡影时,提出“散伙”在所难免。不论猪八戒还是沙和尚,他们都曾有过放弃的想法,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散伙”也就成了他们在无可奈何时随口而说的意气话,这是遭遇绝境的一种本能反映。人生道路上对于绝境的困扰,同样也需要做出进与退的选择,要继续就会有成功的可能,一旦放弃就意味着机遇永远的丧失。
再者,师徒生二心——信任的可贵
《西游记》第五十七回,孙悟空因为打死强盗,而被唐僧无情地赶走。此时的悟空 “真个是无依无倚”他遂按下云头,再次来到师傅面前,“师父,恕弟子这遭!向后再不敢行凶。”唐僧不但没有原谅而且还继续即念紧箍儿咒,“颠来倒去,又念有二十余遍,把大圣咒倒在地,箍儿陷在肉里有一寸来深浅,”悟空连声求情:“莫念!莫念!我是有处过日子的,只怕你无我去不得西天。”唐僧发怒道:“我去得去不得,不干你事!快走快走!”孙悟空心灰意冷,无奈地离开了。师傅发怒,源自悟空连伤几条性命,认为他野性难改。而悟空则认为那是些恶人,早该被除掉。况且悟空已有悔改之意,却未能得到师傅的谅解。师徒之间产生了裂痕。产生裂痕的后果是六耳猕猴的趁虚而入,真假美猴王一度让观音都难辨真假,唐僧险些遇害,伤及性命。人生中最可贵的是信任,彼此间的信任是一些事物往来的基础,没有信任,必将会产生矛盾与分歧,乃至招来意想不到的祸端。
二
紧箍儿咒的意义——生活中的约束力
孙悟空有勇有谋,具有斗争意志和乐观向上的进取精神。他曾搅乱了蟠桃大会,偷喝了玉液琼浆,又误入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偷吃了五壶“九转金丹”。天庭众神对他无可奈何,如来佛祖亲自动手将它压在了五行山下。他蔑视天庭却又表现得调皮诙谐,他撩开至高无上的尊严面纱,他能够直插魔窟,使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暴露出它们的凶残和阴险;也只能够通天入地,有无处不可至的神通,但他身上那种自由不羁性格,在师傅面前也显得不驯不服。这时,纵然有再大的本领,恐怕也难成大事。于是,观音菩萨给他戴上了金箍儿咒,以此作为师徒之间的约束。他虽然本领高强,天上人间无人能够抵挡。但越是这样,越会小视一切。
无论孙行者活跃在天庭还是阴间,读者都无法抹去他身后巨大的人间舞台的幕景。当孙悟空一次次被金箍儿咒儿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上至文豪郭沫若,下至普通观众,许多人都恨过唐僧的昏庸。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没有紧箍儿,没有唐僧口念的咒语,孙行者能够被师傅驯化吗?他答应保佑唐僧前往西天取经,他本身是以一种报恩的心态答应的,去西天,本不是孙行者发自内心的主动追求。经过观音菩萨点拨,唐僧的教诲,金箍的约束,孙悟空终于保护唐僧,取得真经,修成了正果。
现实生活中的约束力是促使事物发展的外因,一个孩童到成年,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约束在身边,它会帮助人健康地成长。生活中的约束力,更是随处可见。它是规则和秩序的出发点。
三
经过补救的九九归一——缺憾的永恒
在中国古老的文化中,“九九八十一”是一个完美的象征。就连如来佛祖也会不可避免地留下缺憾。小说中写唐僧师徒在取得真经、修成正果之后,如来佛祖发现他们只经历了八十难,距离完美还差一难,于是又追加一难。在小说其它环节的描写中,也有这种表现缺憾例子,不妨从下面的实例仔细体会。
首先,经书破损。
小说第九十九回写,师徒四人取经归来,驾云于空中俯观一处处曾经走过的路途。忽然,观音菩萨做法让他们重回地面。之后他们遇到了通天河里的老龟,因为忘记了老龟的托付,被恼怒老龟翻至江中,经书落水。众人捞起经卷,晾晒在石头上,“不期石上把佛本行经沾住了几卷,遂将经尾沾破了,所以至今本行经不全,晒经石上犹有字迹。三藏懊悔道:“是我们怠慢了,不曾看顾得!”行者笑道:“不在此!不在此!盖天地不全,这经原是全全的,今沾破了,乃是应不全之奥妙也,岂人力所能与耶!”完美是人的追求与向往,是人生追求的一个永无止境的目标。
其次,天庭疏漏。
孙悟空在取经路上,降妖捉怪无数,再被降服的妖怪中,有些事来自天庭。他们与天界神仙有着牵藤扯蔓的瓜葛。细细读来,确也如此。它们或是天界星宿,或是神仙的亲属,或是为神仙的侍童,或是神仙的坐骑,等等。如黄袍怪本是斗牛宫二十八宿中的奎木狼星,金鼻白毛老鼠精是托塔天王的义女,猩驼岭上的三魔头是如来佛该称姨妈的大鹏,小西天黄眉老佛是弥勒佛跟前司磬的黄眉童儿,金山独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麒麟山赛太发是观音所骑的全毛犼,比丘国的假国丈是南极老人星的坐骑白鹿,等等。这些邪恶的妖精溜到下界来为非作歹,涂炭生灵。西行路上,唐僧一行及各地生民饱受了他们的祸害。某种意义上说,是上苍神界渎职或徇私造成的恶果。天庭是神仙们的住所本应是至善、至真之地。但是,罪恶念头也依然会在这里滋生,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缺憾 。
经书也会破损,天庭里神仙也有疏漏,更何况我们的人生呢?完美是理想,缺憾是永恒。
四
妖魔的另一面——人性情怀
细看唐僧师徒一路西行所遇到的妖怪,尽管来路不明,凶残备至,但是在这些妖魔鬼怪中,我们也不难看到他们多情的一面,人性的一面。
小说第六十四回中对杏仙有这样的描述,“斟了茶,那女子微露春葱,捧磁盂先奉三藏,次奉四老,然后一盏,自取而陪。”由此可见,这杏仙初遇唐僧时,正是少女含春的芬芳年龄,一见面就被唐僧英俊的外貌所吸引,她无意吃唐僧肉,只是想和他厮守一生,作个神仙伴侣,实现永不分离的梦想。她没有像其他妖怪一样囚禁拴住唐僧的身体,而是和唐玄奘舞文弄墨,作诗唱和,吟风弄月,把盏品茗。杏仙的多情折射出了人性光芒和亮点。表面上看起来,是简单的男欢女爱,细看却是人性最基本的感情表露。
再比如,黄袍怪对他抢劫来的妻子,那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呵护倍至。即便是妻子私自放走唐僧,他也不曾怪罪,这难道不是人性中值得尊重的情怀吗?再比如,铁扇公主对牛魔王别情移恋的醋意;妖魔道士的兄弟情缘等等,所表现的情感真是淋漓尽致。
特里 ·伊格尔顿在谈十八世纪英国文学的兴起时指出,“文学的学者们占据的是更受珍视的感情与经验的领域,而谁的经验和什么样的感情,则意味着会产生不同的问题。”[5]那么,当我们解读吴承恩的这部作品时,我们就不能不去考察作者现实的经历和他的思想情感,《西游记》所具有的浓厚的神魔色彩可以归之于作者大胆自由的想象,而这想象搭乘的翅膀却是作者的人生体验,所反映出的更是深刻的人生哲理。
参考文献:
[1]《别林斯基选集》第1卷,时代出版社1952年版,第321页。
[2]《江海学刊》1983年第1期。
[3]方胜《谈谈〈西游记〉主题的基本性质》,《光明日报》1986、10、21。
[4]《孟子·二章》
[5]特里·伊格尔顿.当代西方文学理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论文出处(作者):漫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