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首页哲学论文经济论文法学论文教育论文文学论文历史论文理学论文工学论文医学论文管理论文艺术论文 |
便是从“世”的角度,考证了众多“野蛮时代”风俗中“鱼”象征意义而得出的结论。若此说成立,又一次证实了“知人论世”在批评中确有其效。所以,“知人论世”实际上为文本的解读和阐释提供了两个视角,它之所以在批评、尤其是诗歌批评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关键就于能在批评实践中屡试不爽,具有实践的有效性。
正因为此,时至今日,在中国文学的课堂教学中,相关的背景知识的介绍成为不可或缺的程序;出版的文学作品,也用注释或前言等形式提供作者和创作的相关;即使是深受西方文学理论的现代人在进行文学理解和批评时,也认真收集文本以外的知识,否则在文学阐释的道路上几乎寸步难行。可见“知人论世”的深远影响。
尽管“知人论世”说在理论中还有其合理性依据,尽管它在中国文学批评实践中扮演过相当重要的角色,尽管现代批评中还可找到与这一原则密切相关的诸如学批评、文化学批评、学批评,等等。但“知人论世”并非批评的万能钥匙,它不可避免地也存在自身的理论局限,尤其在20世纪,新的文学理论和文学观的不断兴起,更使它受到了史无前例的质疑和挑战。
如果剔除掉文学批评史中将“知人论世”歪曲到极致,在对“人”、“世”求证的幌子下捕风捉影、乃至凭空捏造之例,因为其实质已悖离了“知人论世”精神,不能将其过强加在“知人论世”头上。但即便如此,也无须遮掩“知人论世”说在文学批评中的有限性。
首先,文学作品是一个想象的或虚构的自足体,文学的并不等同于生活实际情理。因而在文学批评中“知人论世”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可靠性,是实际操作中不能不思考的。文学最基本的构成要素是文本,其基本特性在于审美。如果在文本解读和文学批评中一味采用知人论世,则有可能越俎代庖,忽视文本的审美特质和特点,导致批评中审美感悟的严重匮乏。近20年来对《红楼梦》的研究,逐渐由“红学”演变成曹学、曹家家世学的研究,对作为文学创作结晶的作品本身却难有新的突破。这一点为“知人论世”敲响了警钟。当然这并意味着“知人论世”传统是对文本的绝对排斥。问题关键在于是从文本出发,还是从“人”、“世”出发到文本,按韦勒克的说法,“知人论世”应属作品的外部研究,这种外部研究可以为内部研究拓宽思路,提供参考,但它不能也不应该凌驾于内部研究之上。
另外,20世纪以来现代批评发生了学转向,将文本提升到了批评的核心地位(形式主义批评、新批评、结构主义批评等),一改以往建立在“认识论”及“存在论”基础之上的文学观念。它们强调文学作品产生之后的独立价值,要求文学阐释以作品自身的语义、句法等内在依据为准,而不是诗人或社会等外在因素,甚至有意识将这些外部因素摒弃,如“让作者死去”就是这样一种批评背景下的产物。新批评代表人物维姆萨特和比尔兹利在《意图说的谬误》中指出:“诗的意义是通过一首诗的语义和句法、通过我们对语言的普通知识、通过语法和词典,以及词典来源的全部文献达到的。”这些理论由于对作品本体研究的强化,进人对作品内部特点的精细研究和具体把握,具有相当的合理性,对中国批评观念发生了强有力的冲击。而以“知人论世”为的批评,则往往可能在颂其“诗”、读其“书”之前,对其人其世已存在某些先在的理解,而在正式进人文本阐释过程时,读者可能放弃独特的审美感受以及文本自身具有的审美特性,而直接将这种以作者或社会的“理解前见”用以解读文本,以求得到一种貌似符合逻辑的有序推理和独断定论,从而陷入类似新批评所指摘的“意图谬误”的黑洞。本应在文本阐释中处于次席的作者以及社会反而占据了主导地位,而文本却沦为论证作者及社会的材料。这不是“文学”批评所应有的精神,加之“知人论世”在中国文学批评中留有不少狭隘、荒谬之见,特别是一些化的扭曲,一度使“人”、“世”的阐释在批评中的价值遭至怀疑。
此外,随着接受的兴起和发挥影响,人们日益认识到文学阐释作为一个完整的过程,它在作者的创作完成之后,还依赖于读者的能动性和创造性。这样一部作品所反映的文学世界,往往超出作家当时所赋予作品的寓意,或者说作者说出什么已不重要,读者读出什么才是关键。当所谓作者的原本意义被彻底放逐后,“知人论世”的地位自然也相应面临动摇。
一种真正有价值的理论往往具有“片面的深刻性”,无论是批评中的“知人论世”说还是“文本中心论”、“读者中心论”亦不例外。如前所述,“知人论世”在中国文学批评传统,尤其是诗歌解读中起过重要作用,离开它的导引,唯一的文本研究可能无能为力。如鲁迅先生所言:“世界有所谓‘就事论事’的方法,现在就诗论诗,或者也可以说是无碍的罢。不过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准确。要不然,是很容易近乎说梦的。”(《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之七)。
因此,在理论选择上,不应拘泥于一种非此即彼的排他性一元思维,而应将“知人论世”与作品本体研究结合起来运用在批评实践中。但有一点必须明确,批评的出发点和主要立足点在文本,应从文本到作者或社会,而不是倒置过来,这恐怕是“知人论世”遵循文学规律,尽可能避免偏差,在新时代中仍具生命力的有效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