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诗词的分形论解读学毕业论文(7)
2014-09-04 01:51
导读:再看卢纶的《逢病军人》: 行多有病住无粮,万里还乡未到乡。 蓬鬓哀吟古城下,不堪秋气人金疮。 此诗描绘了对分形时间的另一种大不相同的主观体验
再看卢纶的《逢病军人》:
行多有病住无粮,万里还乡未到乡。
蓬鬓哀吟古城下,不堪秋气人金疮。
此诗描绘了对分形时间的另一种大不相同的主观体验。万里归途的跋涉,金疮伤病的熬煎,食宿衣着的匮乏,世态炎凉、白眼横视、还乡无望的心理折磨,使这位在返乡路上苦苦挣扎的病军人时时生活在常人难以体会的痛苦中,迫使他不断按照片刻、时辰、日、月等不同尺度去度量时间,而每一种尺度的时间都是分形地展开的。相似的困境,相似的感受,相似的挣扎,相似的心灵剧痛,时复一时、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重复发生,望不到尽头。在由如此这般的分形事件织成的经历中,他必然感受到时间过得极其漫长难熬。
主观体验的时间都是相对的,视主体的思想境界、心理状态而定。就李清照而论,早期作品中虽然也有“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描写,但贵族家庭的富裕,婚姻生活的美满,使她基本处于快乐的情绪中(至多有一些“富贵闲愁”),正常的昏睡晨起,尽情的嘻戏玩耍,潜心的写作吟诵,用不着时时留意于度量时间的长短,不会产生日子漫长难捱的感受。她这个时期的诗词虽未直接谈到对时间的主观体验,但显然没有时间难熬的感受,或者说她感受到的大体属于通常的直线时间。南渡以后,国破夫亡、流离颠沛使她在物质和感情生活两方面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巨大的悲痛和忧愁使她对分形时间有了切肤之感,很多诗作记录了这种感受。最有代表性的是那首近千年来让无数文人墨客赞不绝口的《声声慢》:对往日夫妻生活细节的回忆,对今天孤独无依的感受,目睹旧时相识的大雁飞去,物是、人非、情变,不尽的牵挂、想象、期盼,使她每分每秒都在无奈中“寻寻觅觅”。时间箭头被悲情愁绪分割折叠,充满曲屈、反复、间断、跳跃,交织成一条复杂的分形时间曲线,给予她的只能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感受。如果再碰上“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天气,就令女词人几近绝望了。按照分形几何学,分形曲线的长度不是一个确定的数,用不同尺度去量同一条曲线,得出的数值不同。就是说,在同一段时间中,主体所体验到的时间长短取决于他或她度量时间的尺度大小,尺度越大(小),感觉到的时间就越短(长)。《声声慢》给这个科学原理提供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描绘。雨打梧桐的声音不断把她从情感的分形时间拉回到直线时间,让她以两滴雨的间隔为尺度去度量她所占有的时间,原本短暂的傍晚就近乎成为没有尽头的“永夜”,不能不发出“独自怎生得黑!”的浩叹,陷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的哀伤。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对时间分形的这种描写,可能始于温庭筠写闺中情的词《更漏子》。上片写出女主角凄冷的秋思和被离情折磨的痛苦后,下片进一步写道: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要是始终沉浸在分形时间的曲折缠绕中倒还罢了,偏偏雨打梧桐的滴嗒声又不断把主人公的思绪拉回到直线时间中,客观的时间箭头仅仅飞过两滴雨的短暂间隔,主观的情感之海已是波涛翻滚,以两滴雨的间隔为单位度量整个夜晚,更感到长夜无边、凄苦无限。有评论说它“把空间延伸得更深邃、更幽远”[11](p.150),而我认为更难能可贵的是对时间分形的形象把握。幼安的《声声慢》显然是从这首温词化得,而对时间分形的把握更深邃、更切情。
从语言运用上说,李词最受人称道的是叠字的运用。按照笔者的理解,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叠字的妙用常常是状写分形和模糊性的有力手段。就前者而言,字的重复意味着物象的重叠,或动作的反复,它既可以状写分形的层次嵌套结构,也可以状写分形生成演化的迭代过程,藉以强化对感情的渲染。不妨例举几个:写树叶分形的如“绿岸毵毵杨柳垂”(孟浩然),写落花分形的如“重重叠叠上瑶台”(苏轼),写音响分形的如“嘈嘈切切错杂弹”(白居易),等等。李清照的《声声慢》也可以作如此解读:“寻寻觅觅”状写的是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这种单调而重复的动作,反映的是思绪中某种空虚、无聊而重复的运作,这种动作或运作用数学语言表达叫做迭代,不断重复下去,造成的后果便是生理上越来越感到冷清孤寂,心理上则陷入“凄凄惨惨戚戚”的浑沌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