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研究的困境与出路学毕业论文(6)
2014-09-07 01:06
导读:例如唐代宫廷画家张萱有《捣练图》,宋徽宗曾加临摹,画的是用杵正捣练丝的华服丽人,有人却用来解释李白《子夜吴歌》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事实
例如唐代宫廷画家张萱有《捣练图》,宋徽宗曾加临摹,画的是用杵正捣练丝的华服丽人,有人却用来解释李白《子夜吴歌》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事实上捣练和捣衣是不同的。捣制练丝和捣洗衣裳怎么会一样呢?这和六朝唐宋诗词中常用"玉"来形容阶梯一样,怎么能说"玉阶"、"玉梯"都是真玉所砌呢??
例如一九六八年河北满城西汉中山靖王的古墓中,发掘出保存完整的"金缕玉衣"之后,有人即用来解释唐代杜秋娘的《金缕衣》一诗,事实上,"劝君莫惜金缕衣"的金缕衣,泛指金色丝线所制成的华贵衣服,不一定指真的黄金丝缕。?
又例如沈从文在《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中,利用宋人所摹唐代妇女画像及出土的唐代文物,将温庭筠《菩萨蛮》第一首的"小山重叠金明灭"解释为妇女头饰的妆成之美,有些研究者还加以引用,说是"别出新解,言之成理"。事实上这种说法不始于沈从文,而且大有商榷的馀地。?
二重证据法之外,还有学者提出三重证据之说。就是在纸上遗文、地下宝物之外,还加上田野调查或文化
人类学等等方法。闻一多的《伏羲考》、《说鱼》等文,就是其中著名的例子。?
对学术研究的努力与用心,是应该予以肯定的,但研究的结论是否都适切,则尚有讨论余地。像闻一多所说《诗经》中的"鱼"字,大多与"性"、"配偶"有关。?
我就觉得这种说法不妨暂时存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坚实充分的证据。?
更糟糕的是,因为新出土文物普遍受到肯定,竟然有人伪造假古董。《坎曼尔诗笺》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坎曼尔诗笺》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新疆博物馆某工作人员的伪作,把三首语意浅白意境不高的假"唐诗"抄在残纸上,署"坎曼尔"在元和十年所作。奇怪的是这假文物一九七一年在北京故宫展览不久后,郭沫若一九七一年十二月十九日即写了《坎曼尔诗笺试探》,发表在《文物》一九七二年第二期,肯定它的价值;刘大杰一九七六年在修订本《中国文学发展史》中也把它引述进去了,并且说第三首"揭露了大官僚残暴压榨的罪行",说这是"维吾尔族"人的作品,是"难得的兄弟民族的史料"。?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除此之外,孙望《全唐诗补逸》、童养年《全唐诗续补遗》以及中华书局《全唐诗外编》都先后收入。最后经杨镰多次深入调查和考证,才确定这些作品竟然是伪作。?
他所用的辨伪方法,正是三重证据法。?
至于外国新理论新方法来研究中国古代文学,固然有王国维《红楼梦评论》等成功的例子,但令人难以信服的事例也不少见。如在台湾流行以英美新批评、弗洛伊德学说研究中国诗学时,颜元叔解释王融的"思君如明烛"和李商隐的"蜡炬成灰泪始干",说烛炬是男"性"的象徵,就引起不少讥弹。?
大陆也一样,有人在研究《楚辞》或神话传说时,只要看到有男女的字眼或所谓性隐语时,就拿弗洛伊德的学说方法去套。?
关于这些问题,陈寅恪在《金明馆丛稿》二编中,有一段话说的好:即以今日中国文学系之中外文学比较一类之课程言,亦只能就白乐天等在中国及日本文学史上,或佛教故事在印度或中国文学史上之影响及演变等问题,互相比较研究,方符合比较研究之真谛。盖此种比较研究方法,必须具有历史演变及系统异同之观念。否则古今中外,人天龙鬼,无一不可取以相与比较。荷马可比屈原,孔子可比歌德,穿凿附会,怪诞百出,莫可追诘,更无所谓研究之可言矣。?
陈寅恪的这段话,虽然原是针对比较文学的研究方法,但也可以衍用到其他外来理论方法上。对文学理论方法来说,我们应该有个信念:输入不可耻,输出也不必骄傲。我们只问适不适用。这跟我们日常生活中可以享用外地物品及舶来品的道理是一样的。因此,适不适用才是重要的。像英美新批评和结构主义,法国侯思孟教授就以为不适用于中国古典诗词。?
清末民初以来,很多学者受进化论的影响,误以为一切文学的发展,也应该不断的"进化"。假使研究者抱持著这样错误的想法,其研究结果也就令人不能无疑了。像上述刘大杰一九七六年修订本《中国文学发展史》,为了迎合,把伪造的《坎曼尔诗笺》收了进去,加以申论,同时把当时儒法斗争的思潮在书中也多所引申,结果,修订本的可信度反而不如旧版。研究者假使无视于此,误以为刘大杰的《中国文学发展史》,一定后出的比以前的好,那就贻笑大方了。或许刘大杰不断修正自己的观点,态度上没有错,但理论无穷,方法有限,用错了理论和方法,结果还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