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的民主观与自由的民主观(上)(4)
2015-10-31 01:04
导读:二、法国大革命的实践 卢梭的民主理论把人民主权观念推向极端,但其结果必然是把民主推向专制暴政的极端。法国大革命时期雅各宾专政就是运用卢梭
二、法国大革命的实践
卢梭的民主理论把人民主权观念推向极端,但其结果必然是把民主推向专制暴政的极端。法国大革命时期雅各宾专政就是运用卢梭思想改造社会的政治实验,雅各宾专政的实践揭示了平等的民主观何以想追求民主却走向专制暴政的逻辑。
首先,雅各宾分子为了实现他们心目中的民主,主张利用国家强权来塑造新人。1793年6月雅各宾分子执政,执政的第一个月就公布了教育体制改革的法令。他们的想法是以国家代替父权,把年轻的一代教育成新时代的人,爱劳动、守纪律,与被认为已经腐烂的不可救药的人隔离开来。对于成人,则实施再教育,并选举道德模范,从六十岁以上的人中选品德高尚者为道德监护。当然,由于战争迫在眉睫,这一塑造新人的措施实际上只停留在口头上和纸面上,并没有替代既存的教育制度。但为了塑造新人,雅各宾派却实施了钳制舆论、实施新闻管制的政策,查禁了所有被认为是阳奉阴违的学院、学术机构、医学机构、艺术团体、法律机构,逮捕甚至处死被认为是反革命的作家、记者,报纸或者是被封闭,或者成为政府的喉舌。中国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幽灵在法国大革命中再显威风。
其次,以人治替代法治。这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废除司法程序,废除司法独立,只要救国委员会和治安委员会的命令就可以逮捕任何人,只要经国民公会多数决议就可以把任何人送交革命法庭,而革命法庭的审判只是一种形式,只是执行两个委员会和国民公会的决议。二是视宪政程序为无物,一旦国民公会不如其心意,他们就动员民众走进国民公会,干扰议会的正常议事活动,或者发动“广场短路”,也就是越过国民公会,越过宪政程序,敲响钟楼的警钟,直接召唤民众集会,取得人民的支持,胁迫国民公会,或者干脆直接号召人民起义,用武装力量迫使国民公会就范,重新制宪。所以,雅各宾专政时期的国民公会总是面临着种种压力,这种压力来自当权者,来自群情激昂的民众,更来自恐怖统治的威胁。其结果就是宪政结构时刻处于不受约束的人民主权的威胁之下,大批的人由于失却了正当司法程序的保护而被随便送上了断头台。丹东派代表人物在审判之时竟被剥夺了申辩权,并匆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而罗伯斯庇尔及其战友圣茹斯特等也因为其反对者利用国民公会的不受制约的多数权力而被捕,并丝毫未经司法审判而被押上断头台。卢梭说:“没有别的政府是像民主的政府或者人民的政府那样易于发生内战和内乱的了;因为没有任何别的政府是那样强烈地而又那样不断地倾向于改变自己的形式的,也没有任何别的政府是需要以更大的警觉和勇气来维持自己的形式的。正是在这种体制下,公民就特别应该以力量和恒心来武装自己,并且在自己的一生中天天都应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背诵。。。。。。‘我愿自由而有危险,但不愿安宁而受奴役。’”16雅各宾专政由于废除了法治,的确是充满内战和内乱的民主,但是公民却似乎也没有因此而滋生足够的力量和恒心,他们恰恰因为失去了法制的保障而丢掉了安宁,他们并没有摆脱奴役,他们想争取自由,但他们获得的却是杀人和被杀的自由,他们时时处于丧命的危险之中。托克维尔在分析法国大革命社会思想背景时发现:“人们所要求的乃是同时而有系统地废除所有现行的法律和惯例;我立即看到,这是有史以来一场规模最大最为危险的革命。那些明天就将成为牺牲品的人对此全然不知;他们以为,借助理性,光靠理性的效力,就可以毫无震憾地对如此复杂、如此陈旧的社会进行一场全面而突然的改革。这些可怜虫!他们竟然忘掉了他们先辈四百年前用当时朴实有力的法语所表达的那句格言:谁要求过大的独立自由,谁就是在寻求过大的奴役。”17以废除法治来获得自由,获得的只能是杀人和被杀的自由,只能是奴役者的自由和被奴役者的不自由。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 第三,清除所有党派,消灭所有国家与人民之间的中介机构,让人民以一盘散沙的形式直接面对国家,直接表达自己的真正意志,从而澄清公意。于是所有的民众团体被强制解散。即使是雅各宾派本身,罗伯斯庇尔也曾经想取消其存在,只是由于政治活动的需要才不得不保留,但也只是允许其自由集会,只允许其作为松散的俱乐部存在,不允许其发展壮大,拒绝各民众团体合并到雅各宾派的要求,更不允许其发展成熟的组织形式。在大范围的民主政治中,广泛的民众政治参与如果没有借助一定的制度机制加以组织化,其结果就必然是民主本身无法制度化,成为骚乱的民主,不稳定的民主,短命的民主。雅各宾专政消灭党派组织,其结果就是刚刚建立的民主因为缺乏组织机制去整合人民参与而总是处于风雨之中;雅各宾派本身也始终没有及时发育成一个成熟的政党,把民众的宝贵支持组织起来,为自己执掌政权打下牢固的组织基础。雅各宾派虽然在实际上掌握了国家权力,但由于缺乏坚实的组织基础,其实际地位却非常脆弱,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