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现实主义的撞击与融合(1)(2)
2015-04-03 02:32
导读:三、孤独的人物 《红楼梦》这部巨著,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充斥着全书的孤独意识,贾宝玉是孤独的,林黛玉也是孤独的。同样,《百年孤独》里给人印象
三、孤独的人物
《红楼梦》这部巨著,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充斥着全书的孤独意识,贾宝玉是孤独的,林黛玉也是孤独的。同样,《百年孤独》里给人印象最深的也是布恩地亚家族里形形色色的孤独者们,布恩地亚家族一代一代,它们尽管相貌各异,肤色不同,脾性个子各有差异,但从他们的[神中,一[便可辨认出那种这一家族特有的,绝对不会弄错的孤独[神。
但是在《百年孤独》中这种孤独是和《红楼梦》中所描写的孤独是不同的,人物的孤独是人物群体的心理特征;而《红楼梦》中的孤独者们却是源于对社会大群体的背叛。
《红楼梦》中的孤独人物的代表——贾宝玉,是一个封建贵族阶级内部的叛逆者形象,曹雪芹在塑造他的叛逆性格时主要是通过他与他父亲贾政之间的矛盾来体现的。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象征着封建秩序,封建道德与一个追求自由和性格解放的善良心灵之间的矛盾。在贾家,作为封建传统代表的是贾政,他是封建社会的忠臣肖子。他开口天恩祖德,闭口显亲扬名,他维护名教、热衷功名,凡是有利于封建统治的他都拥护,凡是不利于封建统治的他都反对。而贾宝玉刚好与他父亲相反。他否认传统礼教,蔑视功名利禄。他骂“读书上进”、“热衷功名”的人是“禄蠹”,是“国贼禄鬼”;骂“文死谏”、“武死战”的“忠臣烈士”是“沽名钓誉”的“须眉浊物”,他追求恋爱自由,反对“金玉良缘”,坚持“木石前盟”,他主张人与人平等,反对封建社会的贫富、贵贱、长幼、主奴、嫡庶、男女等等的不平等;他的理想世界是“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凡此种种,便构成了与他父亲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周围的环境与其格格不入,他觉得,比起那些为了仕途和金钱奔命的男人来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见了我便清爽”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理想,由于性格的不同,并不是所有的女儿都能让他见了神清气爽,比如薛宝钗虽然美丽动人,艳冠群芳,但是处事圆滑,尤其是劝他读书做官的时候,更让他觉得薛宝钗不是他的知己;袭人虽然在他的生活起居上照顾得无微不至,尽心尽力,但是她偶尔也会在王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再加上贾府内其他人的矛盾冲突,终于导致了后来的“抄检大观园”,晴雯被赶了出去,含恨而终。她认为她这是为了宝玉好,其实她根本就不理解宝玉;元春虽然认为自己的命运很悲惨,“被家人送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以致后来郁郁而终,但是她也认为让弟弟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途;至于其他的人,迎春、探春、史湘云,她们都不理解他,都认为他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潦倒不通事务,愚顽怕读文章”,“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⑦,所以对他根本谈不上尊重和理解,正是不被理解的孤独感,才使得贾宝玉稍有不顺就摔玉砸东西,生病时就胡言乱语,在众人都阿谀奉承的为凤姐过生日时,他独自带了茗烟到庵里去祭拜跳井屈死的金钏。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而在《百年孤独》中布恩地亚家族的成员,虽然外貌形象各不相同,但孤独却是他们的共性。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母女之间、兄弟姐妹之间,没有感情沟通,缺乏信任和了解。尽管很多人为打破孤独进行过种种艰苦的探索,但由于无法找到一种有效的办法把分散的力量统一起来,最后均以失败告终。从第一代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到第六代奥雷连诺·布恩迪亚,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营造的孤独之中,而且极力保持着这种孤独。第一代布恩迪亚和表妹结婚以后就遭受到孤独的折磨,由于害怕生下长猪尾巴的孩子而不敢和妻子同房,杀死嘲笑者后又受到鬼魂困扰,不得不远走他乡。晚年,他精神恍惚、疯疯癫癫,最后被绑在栗子树上孤独地死去。第二代奥雷良诺上校年轻时身经百战,却不知为谁卖命。退休后他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制作小金鱼,做好化掉,化掉再做,“连内心也上了门闩”。第四代中俏姑娘雷梅苔丝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每天都在浴室里冲洗身子,几小时几小时地打发时间,最后她抓住一条床单飞上了天……。这种孤独的恶习在这个家庭中代代相传,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在人与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使人与世隔绝、不思进取、自我封闭、离群索居。它制造了愚昧落后、保守僵化的社会现状。作者认为这种孤独不仅弥漫在布恩地亚家族和马贡多镇,而且已经渗入了拉丁美洲的民族精神,成为阻碍民族上进、国家发展的心理负担。 四、神话与现实的关系
这两部作品都塑造了现实与神话两个世界。但是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在作品中的体现却是不同的:《红楼梦》的故事是在大的神话框架下进行的,两者时有交叉但不重合;而《百年孤独》中的神话世界和现实世界却是重合在一起的。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在《红楼梦》中,刻画了“宝玉”的来源与归宿的世界——即太虚幻境和石头幻形入世的现实世界,即贾府,这两个世界的对比是非常鲜明的,太虚幻境是一个“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人迹罕逢飞尘不至”的理想世界,而现实世界——贾府却是非常的肮脏。现实世界的故事以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开始,主要写贾府由盛及衰的过程,而神话世界主要是对贾府人物的命运进行预测,但二者之间并不是毫无关联的,根据脂砚斋的看法,所谓“天上人间诸景备,未许凡人到此来”的大观园便是理想世界太虚幻境的人间投影。
《红楼梦》中的现实世界是龌龊不堪之至了,让我们先从贾赦说起。贾赦在《红楼梦》里可算是最肮脏的人物之一。《红楼梦》中有条无形的章法,即凡是比宝玉长一辈的人,对其不堪之处,描写都多少有相当保留,这也可以说是“为尊者讳”吧。尽管如此,作者对贾赦仍不肯轻易放过。所以第四十六回专章声讨,详写强纳鸳鸯为妾的丑事。曹雪芹借袭人之口写出他的史家定评:“真真——这话论理不该我们说——这个大老爷太好色了。略平头正脸的他就不放手了。”⑧ 《红楼梦》中对贾琏淫行最多特写镜头,恐怕是表达“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古谚吧。东府自然更为肮脏: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贾珍诸人整日聚赌玩娈童,以致曾跟老太爷打天下的焦大痛骂:“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鸡戏狗,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⑨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也构建了一片神奇的土地,那就是马贡多。由于两位作者文化传统与历史背景的不同,《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是曹雪芹根据中国传统佛道思想虚构的,其在人间的投影大观园则是建立在旧势力的阴影里,是人为的退缩,是有院墙的具体的封闭,《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虽然在人间,但又是无处寻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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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只明确描述出了马贡多这个理想世界,而那丑恶的外部世界隐藏在幕后,虽然看不见,却时刻能感受到其对马贡多的压榨、操纵和侵蚀,仿佛“全世界的蚂蚁一起出动,正沿着花园的石子小路费力地把他拖到蚁穴中去”⑩。
马尔克斯对其环境的描写也似伊甸园般美好。“马贡多是一个只有二十户人家的村庄,座落在水流清彻的河边;这些水流沿着洁白而巨大的像史前时期的化石蛋一样的光滑的石床向下流。这块天地是如此之新,许多东西都尚未有名字,提起来还得用手指指点点。在许多村庄中,马贡多是最有秩序最勤劳的一个。那是一个幸福的村庄,那里没有一个人超过三十岁,也从未死过人。它充满着和平、宁静、纯洁、美好,是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外桃源般的理想世界。”{11} 而且马贡多处处都有幽灵的身影,正如马尔克斯自己所说:“——神话、传说、预感、以及宗教迷信等无不是现实的组成部分。”“我们生活在这样一块大陆上,这里每日每时的现实生活全部和神话搀杂。我们诞生和生活在这样一个虚幻的世界上……,拉美的生活就是这样,即使最平常的生活也光怪陆离,这是一块放浪形骸而又极富想象力的土地,因孤独而耽于幻想和各种错觉的土地,我们的作品中在表现这种神奇的现实时是真实的。”{12} 于是,神话与现实融为一体,人与鬼,生与死相互混淆、梦幻与现实同样真实,万物与人共有灵性。由此可见,拉美特殊的历史地理原因造就的难以置信的现实,使得“现实即神话,神话即现实”,两者融为一体,于是,书中难以置信的奇迹比比皆是:在母腹中就会哭的婴儿、乘坐地毯飞行、死去的人因不堪寂寞重返人间。作品中的现实虽然改变了形式,生活中非同寻常的性质却被突出了、强化了,魔幻的现实是一种更内在的更本质的现实。因此《百年孤独》本质上就是一个现实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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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是伟大的,马尔克斯也是伟大的,其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们都创造了这么一个世界,它不是现实世界的重复,它的存在的意义在于谴责这个世界的丑恶与黑暗。他们既不复制又不使其理想化,也不是简单的加以歪曲。他们从中截取的不是偶然的一面,而是带有深刻规律性的一面。艺术特有的道德不在于训诫人,而在于提醒人;艺术作品的使命不是再现世界,而是表达人的愿望,作家的使命则是带有预言性的。这两部作品都深刻地体现了这一点。
注释:
①⑤⑩{11}{12}[哥伦比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陈锦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年版,第250、313、315、3、1页。
②③④⑥⑦⑧⑨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中国和平出版社2002年版,第3、435、692、11、19、287、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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