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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传统的理解,文学的主体性主要从三个方面体现出来,即创作(作者)主体、接受(读者)主体和对象(作品人物)主体。但在网络时代,上述文学主体性都受到了严重挑战。
自文学诞生之日起,作家的主体意识便被确立。即使在口口相传的时代,作家的中心位置已是确定无疑的。因为无论何种形式,作品的形式过程往往都是作家个人化劳动的结果。
法国社会学家福柯从知识考古、性意识以及监禁与文明,规则与惩戒等方面的研究中,找到了解释知识和权力关系的新答案。福柯认为:任何一种知识和理论,都不可避免地以某种方式与权力发生千丝万缕的共谋关系。换句话说,即任何一种知识都是某种权力的表征。按照福柯的这种知识/权力转换机制原理,无疑,文学也是一种权力话语。长期以来,由于知识和教育的原因,文学创作总是少数精英人物的事情。中世纪欧洲教会文学的非凡发展,以及世俗文学的萎缩,从反面说明了知识的垄断对文学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综观文学发展史,文学的消长起伏,在很大程度上与作家们的知识话语垄断密切相关。
由于知识话语的垄断,使得作家的自我主体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作家总是在一种自觉不自觉的状态中以盛气凌人的口吻训导民众,而作品在他们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他们宣讲布道时引用的一则寓言而已。当他们和主流社会合流时,他们是时代精神的传声筒,其训导话语与主流意识形态同构;而当他们与主流社会相忤时,则摇身一变,成了愤怒的抗议者和社会良心的代言人。即使在越来越边缘化的今天,他们依然以清高的“知识分子写作”自居,自我欣赏,戚戚玩味,有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般的自傲。这种社会良心的代言人和训导者的角色定位,一方面使得读者形成一种屈从作者的心理,并且渐渐积淀为一种集体无意识;另一方面它又反过来作用于作者,作家的长者身份和贵族化倾向积重难返。这样,作者离读者越来越远,越来越自命为民众的精神导师了。与之相应,作者与读者就是类似于牧师与信徒的宣讲与倾听的关系。
然而,网络文学的出现,却使得文学作者的传统地位受到质疑。首先,随着时代的进步,知识的传播途径增多了,大众的知识化程度越来越高,某种知识能为个人左右一时,但不能长期占有。文学创作已不可能为少数人所垄断。其次,如前所叙,由于多媒体技术的支持,网络文学呈现出一种超文本态势。伴随着网络这种新的文学载体的进步和变革,一次文学普泛化的过程业已形成。网络给了每个人同样的发言机会,从而使传统的个人宣讲变成了真正的“众声喧哗”。作者与读者之间的间隔被消解了,变成真正的一体化了。更为重要的是,网络还打破了传统文学严格的运作机制,作品的发表不再需要苛刻的遴选,不再需要严格的书报检查。其结果是,只要有兴趣,人人都可随心所欲地发表任何一件“作品”。
这样,传统文学作家的地位被彻底解构了。任何作者,都不能再以代言人的身份为人立言,而只能是众声之一种。由于作家主体性的虚席,文学文本在构成真正的“众声喧哗”的同时,原先由某个作家独立构思的,具有整体品质的人物、性格、主题、情节、文体、语言、风格等等,一切都解体了,都不一致了。换言之,作家不能随心所欲地左右自己作品中人物性格、情节等等的发展,而只能随续写者续写的变化而变化。另外,网络文学写作追求的是一种平面化,一种庸常化,它不屑于,实际上也难以反映重大题材,难以用宏大叙事来反映人类的整体精神实质。网络文学中的世界,只能是一个俗人的世界,一个非主体的世界,一个反诗意化的世界。相反,“众声喧哗”的结果,倒有可能是“七零八落”或者说是“鸡零狗碎”。原先那种整体性的哲学、那种乐观主义思想,那种“高尚纯洁”式的写作不复存在,主体仅仅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凡夫俗子,具有的只是小人物式的卑微与凡俗,只能用调侃的方式面对复杂纷纭的世界,全无“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的气概。更为严重的是,这样一个文学世界,造就的是与之呼应的读者。实践已经或正在证明,在一个传媒越来越发达的时代,读者被训练成越来越没有耐心,没有想象力的人,他们对文字的要求是直接了当的,明白刺激的。这样,作为诉诸文字的想象的艺术,就真正面临一种危机了。
文学的主体性就这样被消融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不仅是一个“作者死了”(罗兰·巴特)的时代,也是一个读者虚位的时代,同样,更是一个形象主体欠缺的时代。
在一个“大家”都“死”了的世界里,文学的主体性在哪里?文学还成其为文学吗?
三、文学空间:可能性限度在哪里?
浅显地说来,文学的本体论的问题就是写什么,谁来写,怎么写的问题。在后工业社会的网络时代,文学的上述本体特征无疑受到严重的挑战。那么,在这种形势下,文学的空间是否依然存在?文学的圣殿是否就永远关上了她的门扉呢?如果还有一种称得上文学的东西,那它还在多大的程度和多大的范围内起作用?
我们认为,传统意义上的文学空间确实是越来越窄了。但若将这种状况置于传媒发展的历史链条中加以考察,我们则会泰然得多。纵观文学的发展过程,哪一次媒介的发展不引起一场文学本身的革命呢?纸笔的出现是对口头传唱文学的冲击,印刷品的出现是对手抄文学的挑战,而广播电视等大众传媒的出现,对文学的冲击力更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说,每一次文学媒介的革新,都不同程度地伴随着相应的文学本体上的变化,只不过有的比较明显,有的比较隐秘罢了。因而从这个方面看来,人们也就容易找到坦然面对网络文学本质革命的理由。
前面我们探讨了网络的超文本写作模式给文学带来的本质性革命。这种交互式的写作对传统文学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但是,从另一方面看,它对文学生存构成威胁的同时,其实又给文学本身带来新的生机。这不仅表现在文学超文体写作的真正实现,还表现在它满足了人们交流、抒情、创造和表现的欲望,激发了人们艺术的创造能力。网络文学的起因不仅仅是为了文学,而是为了自身体验的表达,个体情感的宣泄,所以网络文学没有禁忌,内容的自由给予文学创作以心灵上的彻底解放。它让越来越多的人直接参与到文学的创作中来。在扩大了文学爱好者和业务创作者队伍的同时,也拓展了文学生存的空间和发展的基础。因此,从这个方面看来,这对文学本身又不失为一种福音。
网络文学是信息高度发达时代的必然产物。在日新月异的信息社会里,文学一方面出现了急功近利的浮躁倾向,另一方面也有向悠闲姿态回归的趋势。因为信息的疲劳轰炸在使人类更加聪明起来的同时,也使人疲于应对,使人变得迟钝而麻木。信息的崇拜者更受到信息的误导。在这种悖论式的社会发展中,文学的相对空间便出现了,文学抚慰人们疲惫心灵的作用越来越凸显出来。这样,文学在迈开大步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又回到了它的出发点——文学愉悦审美的一面。这就使得文学有着向传统回归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不管文学世界怎样千奇百怪,但在表现人类生存状况上却是共同的。我们知道,无论是远古时代的口头歌谣,还是当下的网络创作,实际上都是表达了人的一种存在状况和生存需要。因此,作为写作的最重要也可能是最后的理由,“存在”不失为文学指明了一条出路。所以,恢复一切微小、卑微、琐碎的事物在作品中存在的权利,使之成为生活意义的真正建筑者,让写作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展开,这应该是当下时代里文学从荆棘中突围的一条蹊径。当大而无当的所谓客观的真相已被遮蔽,读者越来越不愿意接受来自作者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文字训导时,文学就不应再醉心于发布时代宣言或充当引路人的角色,而应该更多地关注和描绘芸芸众生本身的生存状态,展示和捍卫人类空间中个人性和当下性的东西。
富有意味的是,人的存在和人的现实,又正是人的本质性的东西。所以,从某种程度看来,网络文学这种当下性,其实又暗含了它的另一个可能——文学的本质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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