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起源、媒介与我思的困境(1)(4)
2015-08-27 01:01
导读:四、当代媒介的形态与我思的困境 任何人都不会指望,柏拉图早已领会到他的“对话式文本”是当代社会存在的一个先验模式。然而,当代社会思想现实
四、当代媒介的形态与我思的困境
任何人都不会指望,柏拉图早已领会到他的“对话式文本”是当代社会存在的一个先验模式。然而,当代社会思想现实的跨媒介、跨虚实、跨文化、跨历史的书写特性的确已具备了某种“柏拉图对话式的文本性”。当代社会思想现实自身便穿梭成了一个“柏拉图对话”式的文本。因此,在当代从事思想,在当代从事“存在秘密”的领会工作,一个不可避免的宿命就是首先要遭遇“柏拉图对话式的文本性”及其解读难题。
何谓“柏拉图对话式的文本性”呢?正如“苏格拉底的口头言说—柏拉图的文字书写”之间的距离产生了“苏格拉底—柏拉图文本的署名事件”一样,当代社会思想现实的跨媒介形态必将导致当代社会思想文本的署名难题。柏拉图是通过“共同署名”来裁决这一难题的,但是谁有能力来裁决当代社会思想现实“冥冥之中的书写主体的确定之不可能和共同署名之可能性”这一难题?
其次,正如“口传媒介中的言说主体与书写媒介中的言说主体”之间的距离产生了柏拉图文本的“虚拟—真实”难题一样,当代社会思想现实的跨媒介跨文化语境所形成的多重所指必将导致当代社会文本的虚拟—真实界限的消失。柏拉图文本中戏剧的演出主体的身份不确定性必将烛照出当代社会文本中的有限性的人类及其构筑物的身份不确定性。39)柏拉图通过搁置确定性问题的方式解决了这一难题,可现实中飘忽不定的身份撕裂感的真实存在如何悬置?
第三,正如“可说/不可说、可传/不可传、可朽/不可朽”问题的多重并置导致了苏格拉底—柏拉图对话在“意义、过去、现在、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多重难题一样,当代社会思想现实的多重问题、多重传统、多重自我、多重他者的并置必将导致当代社会文本的在过去—现在、书写和演出、自我与他者之间的时空错置和意义错置。40)柏拉图是通过某种多重的“话语间性沟通”来领悟这一错置语境的,当代社会现实如何才具有这一沟通的可能性呢?
大学排名 然而,既然存在着某种“柏拉图对话式的文本性”,就存在着某种解读这一文本性的可能。因为,“除非从一开始、从最初的一瞥起文本就隐藏了文本的构织原理和游戏规则,否则文本将不成其文本”,41)因此,迟早有一天,人们会深入文本之中,去触及到这一隐密的构织原理。——而这就是德里达重新注解柏拉图的目的。
在苏格拉底—柏拉图看来,要认识普全的美和善,只有坚持方法论上的辩证术,亦即坚持话语间性沟通的本体姿态,才可能找到对话的正确出发点。可是,在苏格拉底—柏拉图的对话中,为何又到处充斥着形而上学的根源呢?如果通过某种间性沟通的本体姿态所领会到的仍然是某种二元对立的东西,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所有的间性沟通事实上都是不必要的。因为对立的双方是如此不可调和,使得所有的沟通要么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处于居于起源地位的真的一方的内部的沟通,要么就只能是处于居于派生地位的非真的一方的内部的沟通,此外没有由非真到真的沟通的可能。柏拉图为什么留下了这一致命难题?
且再看苏格拉底—柏拉图思想的二元对立是如何产生的?
尽管苏格拉底—柏拉图一再宣称,要领会不朽者或灵魂的性质需要神人的本领,人们只能说出灵魂的形似,事实上,在他们的文本中仍清清楚楚地以如下方式由高到低地排列了意义的阶层序列:真实体的自身显现→行动创造→话语创造→文字书写,而且,在每一阶层内都预设了真/非真的二元对立。因此,他们或许便认为自己已经领会了不朽者或灵魂的性质。
那么,在苏格拉底—柏拉图看来,灵魂的性质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由于任何绝对的美或绝对实体都不可能接受任何种类、方面的变化,灵魂是绝对实体,因而“灵魂完全可能更像是单一的事物,而不像是多样的事物”。42)“灵魂与神圣的、不朽的、理智的、统一的、不可分解的、永远保持自身一致的、单一的事物最相似”,43)而凡人的、可朽的、不统一的、无理智的、可分解的、从来都不可能保持自身一致的事物则都不属灵魂。灵魂是自动的、初始的。“就其为初始而言,既不能由它物创生,也不能毁灭,否则全体宇宙和万事万物就同归于尽,永不能再有一物使它们动,使它们又开始生存”。44)灵魂犹如绝对的美,无始无终,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它只是永恒地自存自在,以形式的整一永与它自身同一;一切美的事物都以它为源泉,有了它那一切美的事物才成其为美,但是那些美的事物时而生,时而灭,而它却毫不因之有所增,有所减”。45)
内容来自www.nseac.com 正因为灵魂或绝对实体具有如上性质,所以尽管各项二元对立都曾遭到苏格拉底或柏拉图的怀疑,但在始源的层面上,他们始终倾向于认为,它们是成立的。不过,正如《巴门尼得篇》所最终证明的那样,前述二元对立的论断最终是无法证明的,那么,绝对的本质同一性、从不在场的价值的始源、纯全的美和善究竟是如何起源的,又是如何书写进可朽的、不统一的、无理智的、可分解的、从来都不可能保持自身一致的凡人的心灵的呢?——解构的建树性就恰恰表现在此处:
在德里达看来,尽管所有的二元对立都是虚假的,尽管意义的踪迹由差异和差异的差异构成,但世界的原初起源仍然是可能的。这一可能性就是:在意义这一绝对的他者、书写者与书写的接受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本质”的反复。如果没有了这种反复,意义如何能一再地自我显现并与意义的领会者一再地照面?如果没有了这种反复,任何单个的书写行为如何可能被书写的接受者认可为书写行为?因此,如果存在着边界,那么任何边界都不发生在灵魂/肉体、神圣/凡俗、不朽/可朽、理智/情感、统一/分解、单一/复杂、善/恶、回忆/想起、言说/书写等等的“二元对立”之处,而只能发生在“绝对实体”自身之中,意义的重复显现本身之中。因而,所谓世界的原初起源,所谓存在的普全意义,就只能存在于世界、意义、自我与他者交互领会的时刻。不仅如此,连世界、意义、自我与他者自身也只能存在于彼此的交互发生之中。如是,所谓柏拉图文本的署名难题就得到了裁决;当代社会文本隐秘的构织原理和游戏规则也有了解读的可能。
然而,如果说意义的绝对始源本身是交互发生的,如果书写本质上具有一种话语间性沟通式的处境,如何才能判定当代书写的有效性呢?在当代现实中,苏格拉底和德里达所梦想的那种写作是否还具有可能?
(科教范文网http://fw.ΝsΕΑc.com编辑) 首先,由于当代书写所具有的跨媒介、跨虚实、跨文化、跨历史的特性,很容易使“书写者”在跨媒介的身份转换中一方面体会到并释放出某种媒介杂交式的能量和魔力,并让人们领会到书写就是某种神秘的社会群体交往的本质意义;另一方面也可能体会到媒介与媒介之间的剧烈冲突,从而使自己的精神向度内战频仍。因为一套话语有一套话语的感知强度和功能,对一套话语的功能强度的适应在另一套话语中将转化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因此,在当代现实中,什么样的书写姿态才可能是恰当的呢?
其次,由于当代社会文本弥漫着的虚拟—现实的本体效应,或许表明文明史家埃利亚斯的预言已完全成了现实。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埃利亚斯就认为,文明的进程或许确实没有什么终极目的,但它却有着某种确定的趋势:文明的进程取决于特定时代人类生存的极限空间的拓展和具体的历史机制的交互运动本身。大体而言,人类文明越向前发展,社会控制机制和自我内心控制机制就倾向于越来越分化、越来越细腻和严密。同时,文明的进程也是一种“脱离化”的过程,文明越进步,人类就越脱离某种具体关系的束缚,而更多地陷入种种存在的抽象关系。46〕〕因此,按埃利亚斯的观点,当代写作如何还能触及某种活生生的真实?
第三,如果意义的原初始源果真是交互发生的,如果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话语间性沟通式的处境,那么,这必然会意味着,在当代社会现实中,有更多的人有了参与命名世界、命名自我这一事情的可能。如是,每个人便相应地具有了独自面对整个历史、整个文化传统的压力。每个人都面对着要在全球范围内追溯自己的文化身份传承、亦即在文化上追溯自己多重父亲或父亲谱系的难题。然而,对于如此单薄和脆弱的个人来讲,这样的压力如何能够承受呢?因此,如果说印刷文化时代书写文字的稳定性及线性排列还有助于建构理性世界的主体,有助于构建一个自信的且表达也合乎逻辑的主体的话,那么,当今时代多重话语塑型力量的交互作用所导致的感知的全面释放,其结果很有可能是自我建构彻底丧失指向性和边界性,人们参与命名世界、命名自我的可能也就转化成丧失世界、丧失自我的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有必要重新追问,当代写作究竟还可能有什么作为?
(转载自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 “据说潘(希腊神话中的山林、畜牧神——引者注)或地方神专拣回声女神厄科为妻(而不爱任何别的言语或嗓音),因为只有回声才是真正的哲学,哲学忠实翻译世界的语词……”。47)
或许,在当代如要从事书写或“我思”,就只能像潘那样拣回一点世界的回声。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逆转:这回声早已不再是对世界的忠实翻译,相反,是世界在播撒着某种原初的回声。因为,不是书写或“我思”与现实的某种一致构成了人类前行的不竭动力,恰恰相反,是书写或“我思”与现实的某种间距,给人类在未知中摸索提供了合法性。这一间距构成了人类的领悟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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