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文苑知己 一序空谷足音(1)(2)
2015-09-10 01:15
导读:《序》文论及陶渊明归隐的历史渊薮时认为,“圣人韬光,贤人遁世”自古有之。远古帝王“唐尧四海之主,而有汾阳之心”。太子“子晋天子之储,而有
《序》文论及陶渊明归隐的历史渊薮时认为,“圣人韬光,贤人遁世”自古有之。远古帝王“唐尧四海之主,而有汾阳之心”。太子“子晋天子之储,而有洛滨之志”。他们把天子之位看得像鸿毛一样轻,把去却天子之位看得像脱鞋一样正常。另外,庄周濮上垂钓,伯成辞官躬耕,安期生海边卖药,老菜子绩毛而衣,或负薪于山林,或灌园于圃畦,或鼓楫于清潭,皆为“寄众事以忘情”,皆为韬光避世之“圣人达士”。这些来自《庄子》、《高士传》等一些难以考稽的例证,却也说明了一种逃避现实的社会现象。萧统对于积极用世者,尤其是对那些于帝室有野心的人,是深恶痛绝的。他在《序》里写道,历史上子常败亲乱嗣,宁喜擅权弑君,苏秦反间乱国,卫鞅峻刑蓄祸,主父偃胁王自杀,楚庄王觊觎周室,霍光身威震主,是一群“饕餮之徒”。他把这些人看成是“圣人达士”的对立面,似此作为陶渊明的陪衬。由于萧统政治地位局限和其他原因,对历史人物的品评,自有偏颇之处。
《序》文论及陶渊明归隐的思想根源时说:“含德之至,莫逾于道;亲己之切,无重于身。故道存而身安,道亡而身害。处百龄之内,居一世之中,倏忽比之白驹,寄寓谓之逆旅,宜乎与大块而荣枯,随中和而任放,岂能戚戚劳于忧畏,汲汲役于人间。”这段话提示,陶渊明思想受老庄影响。具体来说,陶渊明的世界观受庄子朴素的唯物主义自然观影响(寄寓逆旅,与大块荣枯)。陶渊明《感士不遇赋》云:“咨大块之受气,何斯人之独灵。”“寓形百年,而瞬息已尽。”《自祭文》云:“陶子将辞逆旅之馆,永归本宅。”这正是庄子“人之生,气之聚;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徒,吾又何患!故万物一也”(《知北游》)自然观的继承。庄子认为人体不过是自然物质的一种暂时形态,终究要完归自然界本宅。这种朴素的唯物主义自然观坚持了世界的物质性,是对商周以来“天乃大命文王”(《书经•康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书经•召诰》)等天命论上帝论的否定。正是这种思想影响,形成了陶渊明比较彻底的反对宗教神学的立场,这点后文将继续涉及。既然万物齐—,人之如气,终将散尽,何必仕于戚戚忧畏、禄于汲汲营求?在这横祸难量、庆吊相及的黑暗时代,韬光避世回返自然,才是人生之本道。这种全生远害的人生态度,显然受老子“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老子•七十六年》)以柔克刚和庄子“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养生主》)的处世
哲学思想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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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文总结,陶渊明“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大贤笃志,与道污隆”。这并非溢美之辞,陶渊明并非“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的周yóng@③一类。自41岁不为五斗米折腰弃彭泽令到63岁去世,22年躬耕田园。其间,49岁、54岁两度征召著作郎,称疾不就。50岁后,贫病交加,矢志不移。62岁,偃卧瘠馁多日,刺史檀道济馈以粱内,麾而去之。其坚贞节操,高尚人格,对后世知识分子产生很大影响。
二
《序》文第二部分评价陶渊明的作品。
《序》云:“其文章不群,词采精拔;跌宕昭章,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陶渊明诗文虽然盖世,却百年之后方遇知音。萧统此评一出,如空谷足音,即成千年不刊之论。萧统超越常人的文学眼光就在于,他彻底突破了颜延之《陶征士诔》、沈约《宋书•隐逸传》等只赞扬陶渊明人品的囿限,在钟嵘屈列陶诗为“中品”之后,第一次给陶渊明作品这样高度评价。
“文章不群”,“独超众类”,是萧统对陶渊明作品的总评价。在这之前,由于陶渊明人微言轻,作品内容和风格又与时流迥异,其遭遇非常冷落。颜延之是当时文坛领袖,又是陶渊明生前好友,按理对陶渊明作品应清楚不过了,然而在《陶征士诔》中仅“学非称师,文取指达”一句而已。大约出于“诔”这种文体要求,非要提一下生前治学成就不可。由此可见其作品为时人所不屑。沈约《宋书》把陶渊明作隐君子立传,于陶渊明作品无一涉及。甚至在《谢灵运传》里历数一代著名诗人时,对陶渊明诗文仍未论及。《诗品》是评陶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钟嵘把陶渊明诗列为中品,对陶渊明以“诗人”称谓,陶渊明总算是个“文联”的重要成员了。这是陶渊明逝世90年后的事了。《诗品》虽然对陶诗赞扬的话较多,但分析欠妥,评价也不高。在陶渊明逝世整整一百年后,萧统独具慧眼,笔下波澜,“文章不群”,“独超众类”,“莫之与京”,横波傍流,干云直上,寥寥数语,确立了陶渊明在文学史上的崇高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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