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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儒主义--当代社会精神分裂的主要表征(1)(2)

2016-12-18 01:01
导读:如前所述,犬儒主义的本质是“知”与“行”的分裂。当代西方的犬儒主义理论来源于黑格尔,黑格尔认为现代意识是“烦恼的、内在分裂的意识”。这时


  如前所述,犬儒主义的本质是“知”与“行”的分裂。当代西方的犬儒主义理论来源于黑格尔,黑格尔认为现代意识是“烦恼的、内在分裂的意识”。这时候,“烦恼意识”处于自身之内,它缘于“知”与“行”之间的裂变:它知道,“原则”属于亘古不变的彼岸世界,但“原则”又来自流动不居的此岸世界,而彼岸世界和此岸世界阴阳两隔,势如水火。“烦恼意识”将自身置于“此岸世界”,但从来没有忘记它对“彼岸世界”的承诺。“烦恼意识本身是一个自我意识对另一个自我意识的凝视,而它本身就是双重的。”5换言之“烦恼意识”是被撕裂了的主体的意识。在那里,“知”与“行”的分裂是必然的:“知”是一回事,“行”是一回事,“知”与“行”无法统一。

  在这方面,齐泽克的认识是相当深刻的。他是从意识形态的角度探讨这个问题的,他对犬儒主义的考察源于他对意识形态理论的精辟见解。在马克思的时代,意识形态只是一种虚假意识。马克思是在“知”的层面上界定意识形态的,他没有注意到“行”的层面;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注意到这个层面,因为在那时,意识形态主要是在“知”的层面上,或者说是在“意识”的层面上发挥作用的。意识形态批判的主要使命就是去除意识上遭受的蒙蔽,然后万事大吉。

  不过时至今日,如果依然停留在“知”的层面上,是无法认清意识形态的本性的,更无法理解意识形态运作的机制。我们早已进入后现代主义时代,流行的意识形态不是“虚假意识”,不是某些人津津乐道的“消费主义”,更不是令某些人兴奋不已的“日常生活的审美化”,而是苟且偷生、得过且过的犬儒主义,而犬儒主义的基本特征就是“知”与“行”的分裂,即言行不一:说归说,做归做;说一套,做一套,甚至玩世不恭,冷嘲热讽。它传统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同,因为传统上的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是有意为之,还停留在“知”或“意识”的层面上,以此方式行事之人完全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为此遭受良知的谴责。犬儒主义则不同,至少它不再相信任何理论上的真理,不再严肃地看待任何理论命题。令齐泽克感到不安的是,犬儒主义使人对“意识形态幻象”在构造现实方面发挥的作用视而不见,这时候,“意识形态不是掩饰事物的真实状态的幻觉,而是构建我们的社会现实的(无意识)幻象。”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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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方面,齐泽克的意识形态理论超越了后现代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后现代主义者对意识形态的理解是千差万别的,其中最重要的是福柯对权力的创造性方面所做的分析(话语既是权力的载体又是权力的源泉),还有阿尔都塞对意识形态的功能的理解(意识形态的功能在于,它把个人“询唤”成了主体)。在以意识形态为基础的文化研究中,这些理论家的著作被广泛地引用着,比如詹姆斯?柏林(James Berlin)与迈克尔?维维翁(Michael Vivion)就认为,眼下热火朝天的“文化研究”,实际上只是意识形态批判的一部分,而这种意识形态批判又与话语理论密切相关,因为“无论是创作文本还是阐释文本,都成了话语分析行为和话语协商行为”7。但无论是福柯还是阿尔都塞,都把意识形态设想成不同实践(包括话语、制度和权力关系)之间的对抗。齐泽克的高明之处在于,在理解意识形态时,他既没有停留马克思的“知”的层面上,把意识形态视为虚假意识,也没有停留在“行”的层面上,把意识形态理解为各种实践之间的对抗。在他看来,意识形态之所以为意识形态,就在于它拒绝被符号化,拒绝从实在界走向符号界,拒绝被转换成知识和实践。在今天,意识形态不是要被戳穿的幻觉,也不只是虚妄不实的信仰,更不是规训我们并把我们置入特定的主体-地位的霸权文化代码。意识形态是一套结构现实的幻象。幻象不同于假象,幻象源于人类内心深处被压抑的欲望,我们无法通过“知晓”,在“知”或“意识”的层面上操纵它。相反,尽管我们极力压抑它,但我们的一切都受它的支配,尽管在更多的时候我们意识不到它的存在。“我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还是这样做了”,我们明明知道某些行为会伤天害理,还是禁不住去伤天害理。在以前的文化荒漠年代里,许多人爱看根据小说《红岩》改编的电影《在烈火中永生》。在看到江姐被拷打时,在“知”或“意识”的层面上,这些人是在接受革命教育;在“行”或“无意识”的层面上,他们正在满足自己的虐待欲,拷打江姐的,与其说是国民党特务头子徐鹏飞,不如说是那些如醉如痴的观众。徐鹏飞在审问江姐时说过的一句话更是令某些人“我心狂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人脱光你的衣服?”之所以文本中的英雄总是乏味至极,坏蛋却情趣盎然,原因也在这里。我年轻时看电影读小说,好人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倒是那些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令人难以忘怀,整天拿个木头大刀,向东一举 “苏个给给”,向西一抬“八格雅鲁”,原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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