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绝中的突击:论智性写作(1)(3)
2017-05-02 01:09
导读:第三,由上所述,智性写作的题材范围与聚焦点往往是单一的,作家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心无旁骛,这造就了智性写作的鲜明风格,然而这何尝不是
第三,由上所述,智性写作的题材范围与聚焦点往往是单一的,作家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心无旁骛,这造就了智性写作的鲜明风格,然而这何尝不是一种挑战?《风声》中的地下工作者在重重锁链中将情报由“密室”送出,完成这样的故事需要抽丝剥茧般的叙事能力,但麦家挑的就是这样一条狭路,且走得稳稳当当,在他笔下,一个个神秘莫测的“蒙面人”从数字符号的迷宫中款款走出,血肉充盈地站立在我们面前。可以说,作家与他笔下心爱的主人公们共享着那种困境、绝境、极境,他同样选择了逼仄的空间,通过对压抑、阻碍与挑战的克服,来提炼精神掘进的力量。朱苏进说:“一个人必须进入某种程度的非人状态,才能将自己像子弹那样打出去,在创造的空间中飞行。”⑦不管是对小说情节的安排,还是对自身创作状态的把握,他们都希望从孤绝的空间中“像子弹那样”突击出来,由此迸射的力与美,让人迷醉。这是是智性写作的文学抱负。
总结一下,智性写作通过设置极限情境来观察人类的智慧形态与精神潜能,这是一种高难度的写作,充分考较着作家的心智与叙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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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苏进笔下的人物——李觉、南琥珀、孟中天等等,无不具有出类拔萃的智慧。其次,这又是一批孤独者,作家早已坦言“喜欢那种铁蒺藜似的孤独的美”,无怪他笔下的人物以孤独为乐,享受孤独,孟中天一语道破其中的秘密:“对孤独的渴望,乃是精神升华。”孤独成了“精神升华”与智慧迸发的养料,所以“越是出色,便越是寂寞”。这些精英还必须有含蓄于心的隐痛,甚至陶醉于其中,甚至依靠这一隐痛的“发酵”来成就人生的辉煌。这同样根源于朱苏进将隐痛视为“智者的必然属性”的独特认识:“隐痛不是生命力量的萎缩而是凝聚,它直接表现为一个人的内在质量。”⑧在《接近于无限透明》中,“我们”凭借隐痛“把自己和别人区分开”,由此,“我们”和“别人”在精神价值与“内在质量”上构成泾渭分明的等级序列,拥有隐痛的“我们”在面对没有隐痛的“别人”时,充溢着巨大的优越性,后者在前者眼中,只是“挂在某个正数后头的一连串的零”、甚至是“人式的猴子、或者猴子式的人”。更为复杂的是,在这拨智者的智慧形态中往往潜藏着恶的因子,他们恃才傲物不顾忌伤害周围人的自尊,才华横溢又性格乖戾,创造力旺盛同时欲望不知餍足……《接近于无限透明》中的李言之每每使出“精致的精神暴力”讹诈他人,《绝望中诞生》中的孟中天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从政生涯都劣迹斑斑。上文讨论过,绝望中迸发智慧的孟中天,与地球有着物我交融般的认同感,但是在“孟氏猜想”中,尽管地球已经被描述为拥有强大意志的生命体,但是驱使其形态形成的原动力来自X天体,地球形成被X天体所驱动,正隐喻着超凡脱俗的智慧宿命般地受制于散发着恶之花的原欲。由此,小说末了孟中天突然放弃地学研究而重返权力场,兴许也不是那么难以索解的。这里,朱苏进似乎又在昭示那个我们熟知却往往并不正视的“古老的话题”:智慧与人性的极致通过恶的途径来展示,而人类历史的进步往往来自原欲与恶的因子的释放。
(科教作文网http://zw.nseAc.com) 朱苏进在根本上就相信超凡的智慧、人性的美质就是与恶骈体联生难以分解(恰如孟中天自述“我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好人”):
善与恶,美与丑,你说互为母子,我说共为母子;你说它们是两个东西,我说它们是一个东西;你说:我们都是对的;我说:听人讲真理只有一个哇,你怎敢将它劈为两瓣。⑨
朱苏进创作的“优美”与“危险”也是这般难以“劈为两瓣”——在散文中他告诉读者:“最危险的东西往往最优美,最优美的东西也往往最危险。优美与危险,互相暗藏着对方,如同一柄剑的双刃。”⑩——也就是说,如果出于道德准则的考量而否定他笔下的精英人物,那么那种壁立千仞的孤绝之美也将丧失殆尽。我们只能提出一些疑问以待商榷。比如,朱苏进这样来理解天才、智者、精英与弱者、庸者、碌碌世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