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本质主义,抑或关系主义(1)(3)
2017-05-03 01:09
导读:我们把表象与本质的二元对立视为一种理论预设或者思想模式,显然暗示还可能存在另一些理论预设与思想模式。让我们具体地设想一下:第一,二元的关
我们把表象与本质的二元对立视为一种理论预设或者思想模式,显然暗示还可能存在另一些理论预设与思想模式。让我们具体地设想一下:第一,二元的关系之外是否存在多元的关系?换句话说,考察某个问题的时候,是否可以超越表象与本质的对立,更为广泛地注视多元因素的相互影响? 其次,是否可以不再强制性地规定多元因素的空间位置——仿佛某些享有特权的因素占据了特殊的“深度”,而另一些无足轻重的因素只能无根地飘浮在生活的表面,随风而动:第三,解除“深度”隐喻的同时,决定论的意义必然同时削弱。多元因素的互动之中,主项不再那么明显——甚至可能产生主项的转移。这种理论预设显然不再指向那个惟一的焦点——“本质”:相对地说,我们更多地关注多元因素之间形成的关系网络。相对于“本质主义”的命名,我愿意将这种理论预设称为“关系主义”。
马克思曾经有一个著名的论断:人的本质并非某种抽象物,而是现实之中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个论断包含了极富启示的方法。首先,马克思不再设定性格深处的某一个角落隐藏一个固定不变的“本质”,挖掘这个“本质”是求解性格的必修功课:不同的性格状况取决于一个人置身的社会关系网
络———性格如同社会关系网络的一个结点。其次,“社会关系的总和”意味了多重社会关系的复杂配置,而不是由单项社会关系决定。这甚至有助于解释一个性格的丰富、繁杂、变幻多端,甚至有助于解释许多貌似偶然的、琐碎的性格特征。事实上,我们可以从这个论断之中发现“主体间性”的深刻思想。
至少在这里,我并没有期待关系主义全面覆盖本质主义。相当范围内,表象与本质的二元对立对于认识世界的功绩无可否认。我们的意识可能在多大程度上信赖二元对立模式,这种性质的问题可以交付哲学家长时期地争论。等待哲学家出示最后结论的过程中,我十分愿意以谦卑的态度做出一个限定:关系主义只不过力图处理本质主义遗留的难题而已。同时,我想说明的是,关系主义的提出决非仅仅源于个人的灵感。尼采、德里达、福柯、利奥塔、罗蒂、布迪厄等一大批思想家的观点形成了种种深刻的启示,尽管现在还来不及详细地清理上述的思想谱系。当然,现在我只能将关系主义的观点收缩到文学研究的范围之内,在本质主义收割过的田地里再次耕耘。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整理) 必须承认,文学研究之中的本质主义始终占据主流。例如,韦勒克就曾经指出,文学从属于一个普遍的艺术王国,文学的本质基本没有变过。这无疑确认了文学研究的目标——搜索文学的本质。这方面的努力已经进行了很长的时间,美、人性、无意识都曾一度充当过文学本质的热门对象。有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说过雅各布森的名言:文学研究的对象是文学之为文学的“文学性”。事实上,雅各布森与韦勒克不谋而合——他们都倾向于认定文学的本质在于某种特殊的语言。然而,各种迹象表明,新批评、形式主义学派或者结构主义的研究并未达到预期目标。理论家并未从文学之中发现某种独一无二的语言结构,从而有效地将文学从日常语言之中分离出来。换句话说,将某种语言结构视为文学本质的观点可能会再度落空。
这时,关系主义能够做些什么? 首先,关系主义企图提供另一种视域。我曾经在一篇论文之中谈到:
一个事物的特征不是取决于自身,
而是取决于它与另一个事物的比较,取决于“他者”。人们认为张三性格豪爽,乐观开朗,这个判断不是根据张三性格内部的什么本质,而是将张三与李四、王五、赵六、钱七进行广泛的比较而得出的结论。同样,人们之所以断定这件家具是一把椅子,并不是依据这把椅子的结构或者质料,而是将这件家具与另一些称之为床铺、桌子、橱子的家具进行样式和功能的比较。所以,考察文学特征不是深深地钻入文学内部搜索本质,而是将文学置于同时期的文化网络之中,和其他文化样式进行比较——文学与新闻、哲学、历史学或者自然科学有什么不同,如何表现为一个独特的话语部落,承担哪些独特的功能,如此等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