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终结:一种现代性危机(3)
2013-05-11 18:00
导读:不过,天真的艺术家很快就清醒过来。因为他不得不面对艺术市场的考验和官方制度的审查。更为重要的是,艺术和艺术家的光环已经消失了。在世俗化的
不过,天真的艺术家很快就清醒过来。因为他不得不面对艺术市场的考验和官方制度的审查。更为重要的是,艺术和艺术家的光环已经消失了。在世俗化的商品世界,它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商品,等待着资产阶级的赏识。现代艺术家以一种论战性的语言和放荡不羁的生活风格挑战这个庸俗的世界与低劣的趣味。“有用的都是丑陋的”(戈蒂耶),只有那些无用的东西才是美的。同时,他们反对浪漫派以来的感伤风格和遁世主义倾向,主张“现代生活的英雄主义”(波德莱尔)——以一种高傲、挑衅的宗教态度,审视文明的废墟,捡拾精神的碎片。因此,“‘为艺术而艺术’是审美现代性反抗市侩现代性的头一个产儿”⑩。它并不是以古典美的形式,而是以陌生化的、荒诞的、变形的形式,来达到令资产阶级“震惊”的批判功能。
在卡夫卡的小说、勋伯格的音乐和贝克特的
戏剧中,阿多诺同样发现了这种批判的力量。这种批判性来源于它的艺术自主性,是一种“无功能的功能”:
艺术的社会性主要因为它站在社会的对立面。但是,这种具有对立性的艺术只有在它成为自主性的东西时才会出现。通过凝结成一个自为的实体,而不是服从现存的社会规范并由此显示其“社会效用”,艺术凭藉其存在本身对社会展开批判。
不要误解,这种“具有对立性的艺术”并不是要逃离现实世界或摆脱日常生活来实现它的批判价值。相反,作为表现苦难的语言,艺术需要将经验中与主体和意义疏离的层面纳入自身之中,以此揭露同一性的谎言和商品化世界对苦难的遮蔽,最终实现“批判的和解”。这种“和解”精神同样闪烁在康德、席勒和黑格尔的美学沉思中。在去魅的世界,他们对主体意识的分裂和碎片化的痛苦深有感触,对古希腊人的完整性和自由充满了怀旧的感情。在这种情境下,他们强调艺术和审美经验具有弥补分裂的和解功能是不难理解的。不过,与阿多诺等法兰克福学派学者的思想相比,这种和解仅仅局限在思想的领域,缺乏批判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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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对艺术无功利性和形式创造功能的强调,也开启了艺术日益远离生活实践的倾向。自唯美主义运动以来,艺术与非艺术、审美经验和日常经验被有意识地区隔开来,以此确保艺术独一无二的本真性。艺术与现实生活之间脱节了:不必响应时代的召唤和社会的要求,甚至也不必吸引观众。它被看成天才的杰作,在不断失败的实验中渴望未来的救赎。于是,在“原创性”的现代性诉求下,艺术日益从公共话语变成私人书写,在不断征服新领域的过程中,成为晦涩难懂的私人密码。从绝对的自主到绝对的自恋,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从此,艺术染上了“与世隔绝”的不良症状,具体表现为:几个趣味相投的艺术家、爱好者和辩护人组成一个小圈子,遵循彼此熟悉的行业术语。艺术与生活、艺术家与大众之间的裂痕日益拉大了。英国史学家汤因比把这比喻成“一种异常严重的文化疾病”,因为面对令人不安的现代艺术,渴望审美的大众只能在廉价而通俗的大众文化中寻求安慰。这既无益于公众,也无益于艺术家。因为“对无利害性中立的盲目崇拜掩盖了这样的事实:哲学的最终目的是有益于人的生活,而不是为它自己的原因而服务于纯粹的真理”。
事实上,艺术自主性的观念和体制并没有它的倡导者想象得那样中立。如杜威所言:
资本主义的生长,对于发展博物馆,使之成为艺术品的合适的家园,对于推进艺术与日常生活分离的思想,都起着强有力的作用……一般说来,典型的收藏家是典型的资本家。
因此,它在本质意义上是意识形态性的。围绕现代艺术所建立的公共艺术机构——画廊、歌剧院、音乐厅、博物馆等,不过是资产阶级标榜自己文化优越、趣味高雅的象征符号。
(科教作文网http://zw.NSEaC.com编辑发布) 同时,现代主义艺术在形式上的变形和抽象,最终消解了艺术“纯粹性”的幻象。从梵高的《星月夜》(1889)、蒙克的《呼叫》(1895)到毕加索的《阿维尼翁少女》(1907),再到达利等人的超现实主义绘画,我们见证了艺术形象的日益消解和变形。在积极的意义上,它是一种伟大的现实主义。因为这些被扭曲的艺术形式乃是“工业机器带来的形式,或者是汽车尾气带来的形式,最恐怖的,甚至是战争中的残肢断体带来的形式”。在消极的意义上,它打碎了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桥梁,具有“谜一样的特质”,让大众难以理解。这一点尤其表现在康定斯基、蒙德里安的抽象派绘画和美国50年代的抽象表现主义绘画作品中。在格林伯格看来,这种“纯粹”的形式主义冲动是现代艺术在启蒙理性面前的自我拯救行为。为了论证艺术经验的独特性和有效性,艺术将在自我批判的过程中成为“纯粹的”,以此确保艺术经验的独一性,如绘画“二维的平面性”,但是,这种独特的艺术经验与大众的生活经验之间具有吓人的裂隙,常常“高处不胜寒”,使现代艺术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发挥它的社会性作用。同时,离开活生生的现实联系,艺术的生命力也会变得苍白而贫乏。
内生于资本主义合理化过程中的现代主义艺术是以艺术自主性体制为前提的,而艺术与生活实践之间的距离则是艺术自主性的一个决定性特征。这使现代主义具有不可避免的双重性:艺术与生活实践之间必要的审美距离是现代艺术自由的象征,甚至是艺术发挥社会批判作用的前提;艺术与生活、艺术家与大众之间日益拉大的裂隙和纯粹小圈子的艺术特征,又使现代艺术具有了不介入、毫无社会影响的负面因素。在这个意义上,“杜尚的挑战”是一种深刻矛盾性的努力:一方面,伴随距离的消失,艺术将会丧失批判生活实践的能力;另一方面,文化工业生产又导致艺术与生活距离的虚假消除。
(科教范文网 lw.nSeAc.com编辑发布) 三、“新”:新之崇拜与否定的焦虑
杜尚的挑战不仅扩大了未来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等先锋派艺术的影响,也开启了波普艺术、行为艺术、装置艺术、概念艺术、大地艺术等后现代主义艺术的实践。前者再现了审美现代性“决裂的传统”和对“新”的崇拜,后者则在不断的拼贴与复制中表明了“与现代决裂传统的决裂”,是“新”在消费社会贬值的一个关键阶段。或许,罗伯特·劳申伯格的一次艺术行动能够很好地诠释“新之崇拜”的最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