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目连戏”演出本辩证(6)
2016-10-29 01:00
导读:凡知道《目连传》的人,没有不知“女吊”的。杀叉和女吊,是《目连传》有别于其 它大本戏的独特情节和表演。郑本既无女吊,也不杀叉。杀叉是高难
凡知道《目连传》的人,没有不知“女吊”的。杀叉和女吊,是《目连传》有别于其 它大本戏的独特情节和表演。郑本既无女吊,也不杀叉。杀叉是高难度功技,叉手要苦 练几年才敢上台。辰河戏老艺人陈盛昌告诉我,他练过三年,天天在山上朝砍了树剩下 的树桩练,白天练得有准头了,晚上在树桩上插上一根点燃的香再练,务求精确无误。 《陶庵梦忆》所载大量功技表演,虽无杀叉,性质相同,可见《目连传》是重功技的。 “女吊”在戴云女士所选择的湘剧《大目犍连》中,“耿氏上吊”就在第二本内。可见 “耿氏上吊”不是“花目连”而属《目连传》,另一出《鬼打贼》则是另一种形式的“ 女吊”,江西本上吊的妇女是被普化尊者赶走吊死鬼而获救,丈夫也知道自己错了,夫 妻共同感谢神灵。湘剧却让一个贼碰上了,他和吊颈鬼胡搅蛮缠了半夜,终于使上吊的 妇女得救。这说明:《鬼打贼》也是《目连传》中的戏,不是“花目连”。
在20世纪50年代的艺人,都很少知道《王婆骂鸡》属于《目连传》,只知它属于旦行 中湘剧特有小行“大脚婆旦”的代表剧目“三骂”(《骂鸡》、《骂灶》、《骂菜》)之 一,不少旦角以此剧成名。但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所藏另一种手抄残本《湘戏目莲记》中 ,不但有《骂鸡》,后面还有一出《巡风鬼》,在郑本“三殿寻母”刘氏唱完“三大苦 ”之后,重头戏是阎王审理骂鸡案,最后是王婆还阳,奚氏变蛆。实际上是这三出戏连 演,中间插了一段刘氏唱的“三大苦”。
《蜜蜂头》故事,郑本“五殿寻母”中有交代,乾隆本《劝善金科》已收入,而辰河 戏则更完整,也无法把它从《目连传》中剔除出去。
《火烧葫芦口》(《匡国卿尽忠》),郑本中有个被谗臣陷害的忠臣光国卿,也提到“ 丑虏”犯边,目连岳父曹献忠押粮到军前。江西本则是“丑奴兴兵”,由曹献忠领兵破 贼,他儿子阵亡。湘剧周华福老先生的《目连传》牌名,则是“金毛生反”,而辰河戏 的丑奴成了女人,是金毛之妻,为报夫仇兴兵。湘剧“洪钓作乱”也有“火烧葫芦洞口 ”。也许,这也是《目连传》中的戏,至于是郑之珍“括”简了,还是民间演繁了,我 倾向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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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打爹》、《萧氏骂婆》无疑也属《目连传》,江西七本中即有“打爹”。“雷 打十恶”,必须让观众看到十个恶人的具体行为,像郑本那样交代一笔是不够形象的。 我倒怀疑郑之珍为了100出和“三宵毕”,括去了在文人眼中过于俚俗的东西。
还有两种待考,一是《庞员外埋金》,这出完整的元杂剧怎么会保存在辰河戏的“目 连戏”之中,而《侯七杀母》怎么又扯上况钟了,有待进一步查证。
六、《目连传》演出的仪式
演《目连传》是大事,称“唱大戏”或“万人缘”,因为是由首事者发起,组织“醵 金酬神”,家家自愿捐钱,结万人缘。湖南有些地方唱《目连》得搭专台,搭台所需木 料,也由众人送来,管事者在木料上标明送来者姓名。戏演完后折台,各家照旧领回并 视为吉祥物,用来起房子,家宅安宁;用来作棺木,死者超生。
戏班也极为虔敬,开演前要全班沐浴、吃斋,任何妇女不准到后台,要在唱“刘氏开 荤”之后才可吃荤。
因为是中元节,戏中多有阴曹、鬼魂情节,唯恐不慎,假鬼招来真鬼,所以有一系列 的镇台、祛邪仪式。开演前,要请梨园祖师,在后台设坛供奉。要“镇台”、“抬灵官 ”、“发五猖”、“拿寒林”,并在台板下设坛供寒林。每天开锣,要由一位天将值日 “天将定台”。演出结束时要“灵官扫台”、“金星收煞”、“送寒林”。演出中也还 穿插一些如“迎福降祥”、“请瘟祈福”、“散花”之类,遗憾的是,这类仪式性表演 却没有留下详细的剧本。每个戏班总有一二人专门学过,称“掌台师”或“包台师”, 都只有简单的提纲式脚本。现存最完整的是收入《湖南戏曲传统剧本》第24集《南游记 》中的“锁拿寒林”、“前记”中虽写明“谭松月口述”,但与谭松月接触过的人都知 道并非“口述”。谭松月是衡阳湘剧前辈名净,即已故著名表演艺术家谭保成的祖父, 谭保成的戏由祖父亲授。这位谭松月老先生存有不少抄本,十分珍视,从不示人。但并 不拒绝记录或传授,找他问剧本,他都口述,如果记不清,就找个借口独自回房去看抄 本。然后再继续口述。所以,他的口述是实有所本的。我拿这个本子问过其它剧种老艺 人,都说“差不多”,可见其可信程度。其它则出自老艺人的回忆。唯独“散花”,只 在周昆玉的抄本上发现过这一记载:“散花过午”,我问过,他说是散了花就腰台吃午 饭。却没问怎么散花,到想着要问时,周先生已去世。但这个“散花”是有来历的,戴 云女士辑的康熙本《劝善金科》中,第22出标目为“散天花神女摘桃”,但正文却只有 摘桃而无散花。因此,“散花”是如何演法,到目前为止还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