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是"中的最小意义单位"。(王力,一,16页)(3)

2013-05-01 04:29
导读:科学偏爱具有形式标志的定义,在这一点上,语言学殊非例外。所以很多语言学家反对从意义方面来下定义。"造句单位"可由扩展法判别,但不仅例外太多


科学偏爱具有形式标志的定义,在这一点上,语言学殊非例外。所以很多语言学家反对从意义方面来下定义。"造句单位"可由扩展法判别,但不仅例外太多,而且再追一步,扩展法仍然依赖我们对意义的了解。在哪里能找到较为确实的形式标志呢?;
在拼音文字里,似乎有个简捷的办法:看一看语词是怎样书写的。然而,谁能单凭这一点来确定roadblock是一个词而road;machinery是两个词呢?"海滩"在英文里有时写成sea;shore有时写成seashore,那么它是一个词还是两个词?至于中文这样的非拼音文字,书写特征就更不足为凭了。;
其实,"语言学所谓形式就是音,并不是文字学所讲的’形’"(赵元任,三,64-65页)。那么,我们也许会期待语言学专家通过实测语音之间的间隔来确定词这个单位。可是这项工作得不出什么决定性的结论,因?quot;在实际说话时每个词之间不会有停顿"(克里斯特尔,145页)。虽然我们可以找到词这个单位的一定语音特征,但无法单凭语音特征来确定单词之间的界限,实际上,"语义学乃是音位分析的必要条件"(乌尔曼,195页)。有教科书称"词的语音形式独立、完整而固定"(邢公畹,119页),然而却不曾提供任何证据资料,所以不足为凭。其实,单靠语音无法界定单词,这一点早有定论:"词是语言单位,而不是语音单位,仅仅对连续的话语进行语音分析不能告诉我们这段话是由多少个词组成的,也不能告诉我们词与词之间的界线。这是语言学家早就承认的、无可争议的事?quot;(叶斯柏森,108页)。近几十年的继续测试并未改变这一结论:"如果全然不知道词的意义,简直不可能确定一个词在哪里停止而下一个词在哪里开始"(Bolinger;and;Sears,42页)。;
陆志韦很早就指出单根据声音来给词下定义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个办法在汉语尤其行不通,他举的一个例子是"代表"和"戴表"(陆志韦,14页)。王力的看法也是这样(王力,三,240页)。陆志伟自己采用的方法叫作同形替代法(陆志韦,15-26页),这个方法没有被后人普遍认同,他的工作可说是后继无人。赵元任曾对这个方法的主要缺点做了说明(赵元任,三,236页),不过他认为把某些语音特点和同形替代法综合起来考虑,"也许会产生出一个跟其它语言的word很相似的概念"(赵元任,三,239页),"这些因素(重音声调等)看来至少能给出部分答案"(赵元任,三,237页),但他同时也指出,汉语复合词固然有轻重音型这一特定的音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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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这一方面,词组跟复合词没有区别"(赵元任,二,79-80页、190页),"袖手"是词而"就走"不是,""是词而"他不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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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和字;

为"词"下定义的工作陷入困境,根本的原因也许在于"word这一级单位…在里没有确切的对应物"(赵元任,三,233页)。在西语里,的基本的单位是词,在汉语里,是字?quot;字"这个概念的外延很清楚,字读出来是一个音节,写出来是一个方块。小学校里最初一个一个教的,任何语文工具书必须一个一个解释的,就是"字"。"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字’是中心主题,’词’则在许多不同的意义上都是辅助性的副题"(赵元任,三,248页)。;
在一个基本的意义上,汉语的字和西语的word大致相当:在西语里,绝大多数的语素本身就是单词(元素词),而在汉语里,绝大多数的语素都是字。在西语里,复合词是由元素词构成的,汉语里的复合词则是由字组成的。语言学的中心任务是研究语音和语义的联系,因此,确定最小音义结合体始终是语言学的一项中心任务,而在汉语里,音义结合体就摆在字这个自然层面上,那我们似乎是该把字当作"中心主题"。;
但多数汉语研究者的看法不是这样。吕叔湘说:"用传统的’字’来分析古汉语的语法结构,也许还可以试试,用来分析现代汉语,显然行不通了"(吕叔湘,14页)。王力明确反对以字为基本单位,主要根据是"字在语法里是没有地位的"(王力,三,237页),"葡萄"的"葡","刀子"的"子","铁路"的"铁",都是一个字,但这里的"铁"是一个词,"子"是一个词缀,"葡"什么都不是,语法地位完全不同。王力坚持以词为基本单位,是从语法的普遍性着眼的,甚至包括对中文拼音化的预期。同样,陆志韦对"词"这个概念的研究,可以说根本就是由推崇白话和拼音化促动的(陆志韦,3页,12页)。的确,语言学作为一门科学似乎总应力求获取普适性。字是单属于汉语的东西,"词"这个单位却是各种语言里都有的,以词为基础,似乎有利于把汉语研究和一般语言学研究统一起来。何况,现代汉语正在向复音的语言单位转变,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教学实践中,即使第一步确定了以字为基本单位,下一步仍要面临区分复音词和自由词组的问题。所以,赵元任虽然断定"在中文里,跟英文的word相当的学上的单位就是字"(赵元任,二,72页),但他还是下了好大的功夫来界说"词"这个"辅助性的副题"(赵元任,二,第三章)。再说,倘若汉语里比较接近word这一级的单位是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径用"字"来word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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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观前面对"词"这个概念所作的分析,主要得出"语素(最小音义结合体)"和"自由形式(最小造句单位)"这两条线索。在西语word这个层次上,这两条线索大致重合:绝大多数语素同时也是自由形式,只有trans-、-ism等少数例外。所以,西语研究把word作为语言的基础层次,颇为自然。在古汉语里,在"字"这个层次上两条线索也基本重合,只?quot;囫囵"这样少量的连绵词是例外。如果讨论的是古汉语,我们满可以用"字"来翻译word。但上古以后,通过意义兼并、近义词结合、习惯用法等等,多音语词渐渐多了起来,"语素"和"自由形式"不再相合:字大都是语素,但其中一半是自由形式,一半不是;词汇多半是复音词,是自由形式,但不是"最小音义结合体"。所以,"字"或"词"都不能和word对上。"语素"这条线索大致落在"字"上,"自由形式"馓跸咚鞔笾侣湓?quot;词"上。这样我们也就清楚了:以字还是以词为基础单位,实际上争点在于侧重于音义结合体还是侧重于造句单位。像赵元任那样建议以字为基础单位,等于是说音义结合体是主导线索,像王力那样坚持以词为基础单位,等于是说造句单位是主导线索;。人们更经常把word译作"词",这似乎表明人们更偏重于从"造句单位"来理解word。;
依我的看法,这两条线索的重要性差不多。后面我将表明这一看法的依据。其实,虽然汉语研究者有的赞成以字为基础单位有的赞成以词为基础单位,但在具体的研究工作中差不多都是两者并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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