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精神的东方视域—现代中国语境中尼采审美(8)
2014-10-03 01:25
导读:朱光潜在四十年代是这样来解释尼采的酒神精神的: (尼采)认为人类生来有两种不同的精神,一是日神阿波罗的,一是酒神达奥尼 苏斯的。日神高踞奥
朱光潜在四十年代是这样来解释尼采的酒神精神的:
(尼采)认为人类生来有两种不同的精神,一是日神阿波罗的,一是酒神达奥尼 苏斯的。日神高踞奥林匹斯峰顶,一切的事物借他的光辉而得形象,他凭高静观,世 界投影于他的眼帘如同投影于一面明镜,他如实吸纳,却恬然不起忧喜。酒神则乘生 命最繁盛的时节,酣饮高歌狂舞,在不断的观照的生命跳动中忘去生命的本来注定的 苦恼。从此可知日神是观照的象征,酒神是行动的象征。依尼采看,希腊人的最大成 就在悲剧,而悲剧就是使酒神的苦痛挣扎投影于日神的慧眼,使灾祸罪孽成为惊心动 魄的图画。从希腊悲剧,尼采悟出“从形象得解脱”( redemption through appearance)的道理。世界如果当作行动的场合,就全是罪孽苦恼。如果当作观照的 对象,就成为一件庄严的艺术品.
表面看来,尼采的酒神精神和审美主义实质在朱光潜那里被最终归结到日神精神上了,因为,酒神的一切作为只有在日神的慧眼中才能真正成为“一件庄严的艺术品”。但是,仔细分析朱光潜的上述解释,我们又不难看到,通过艺术的方式来解脱人间的罪孽与苦恼的思维逻辑--无论它是直接通过酒神的行动,还是由酒神方式上升到日神的观照方式,从本质上说实际上都没有逸出审美主义的范围,审美仍然是最终的解决之道:“从形象得解脱”,而不是从理性和形而上学得解脱。
更值得我们关心的也许是,朱光潜的上述论点,在不经意间把尼采的审美主义思想与中国传统的审美主义思想传统至少是部分地联系了起来。在静观中获得审美的或艺术的忘我之境,而不是在外在生命表现的躁动中进入超越境界,可以说是更具有中国色彩的审美理想。对尼采思想所作解释的正确性成为问题的次要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尼采这面镜子前,我们看到的是两幅不同的审美知识图景。对李石岑与常荪波来说,酒神精神的意义在于,它将人们对生命的酣畅体验与违反生命本质的一切人为的东西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而实际上是与前文论及的刘天行的“兴奋剂”说,乃至林同济、谢无量、章太炎……等人的观点一脉相承的,审美精神在这里是一种新的社会知识范型的集中代表,反映了当时的中国知识人要求个性解放、突破传统束缚的内在追求,尼采因而是一个文化的符号,一个新思想表征。而朱光潜的解释,则实际上力图在尼采思想与中国传统思想中间寻求一种共同的东西,一种融合而不是对立的精神联系。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朱光潜在强调日神与酒神之间“占有优势与决定性的倒不是达奥尼苏斯而是阿波罗,是达奥尼苏斯沉没到阿波罗里面,而不是阿波罗沉没到达奥尼苏斯里面”的同时,要将他所理解的尼采思想来与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加以连接了。因为他认为,“知行合一”是侧重行动的看法,而“止于知犹未足,要本所知去行,才算功德圆满。”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发布) 总之,审美主义,不只是德国思想的遗产,而且也是中国语境中具有特定现代性内涵的知识话语。尼采审美主义思想在中国知识界所引起的不同反响,无疑为我们在东方视域中理解审美主义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历史资源。
四、尼采审美主义:现代性建构与乌托邦冲动作为德国审美主义思想传统的集大成者,尼采思想的审美特性已经展现在我们的面前。在现代中国语境中,尼采审美主义的凸显,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它与整个中国的现代性进程紧密相关。可以说,只有在这样一个广阔的思想史背景上,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中国知识人重新阐释尼采审美主义的内在动因以及所面临的问题,而审美主义的现代性思想逻辑以及乌托邦冲动,因此也才能得到进一步的认识。
我们先来看看审美主义的现代性逻辑。首先,从外在的表现看来,中国知识界对尼采的介绍是为了使用这个批判的武器来反对旧伦理、旧文化与旧的传统束缚,建造一个新世界,这与中国的现代性进程直接呼应。无论是王国维从审美对“超越道德法则的生活”的重要作用这个角度出发,对尼采的审美主义所予以的肯定;还是李石岑将尼采的审美精神与“艺术即生活”的审美态度所作的联系;抑或陈铨通过对《红楼梦》的思想内容与尼采思想的本质所作的跨文化与跨时空的对照;或者常荪波对尼采所谓的酒神精神与审美主义的内在关联所作的描述……甚至田汉、林同济乃至谢无量、傅斯年……等人对尼采的介绍与分析,不管其切入问题的角度、深度和广度有什么不同,这一点似乎都是无法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