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斯特·布洛赫对梦想的分析及其他(4)
2015-07-18 01:13
导读:3、白日梦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开放的白日梦往往不满足于虚假的满足,而是向前奔赴愿望实现之地,有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它要“伸手摘取真实的花朵
3、白日梦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开放的白日梦往往不满足于虚假的满足,而是向前奔赴愿望实现之地,有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它要“伸手摘取真实的花朵”[6]。开放的白日梦预感到人与世界的发展趋势,从而能更深地认识现实、批判现实,这是它具有更强现实感的原因,此外,它还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为人设置了一个目标,鼓舞人们朝向世界的改善前进。布洛赫认为,这样一类梦是公开的,不需要像破译夜梦那样去挖掘潜意识中的隐念,只需进一步修正它们,使它们更清晰、更具体。
综上所述,白日梦有非压抑性、自主性、扩张性、目的性等特点。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白日梦者的自我是清醒的。这一自我不仅和求存驱力及发展驱力结合在一起,而且和理性以及现实并不矛盾。这一自我是属人的,与畜类蒙昧的意识有根本的区别,它跃出黑暗的当下,指向尚未到来的蓝色未来。
(四)
在布洛赫的乌托邦哲学中,与夜梦和白日梦的区分相联系的,是对“不再意识”(Nicht-Mehr-Bewu?te)和“尚未意识”(Noch-Nicht-Bewu?te)的区分。
如前所述,白日梦这种心理活动是有自我的,然而,在通常情况下人们却很少意识到自己在做白日梦。在此,另一种意义上的“无意识”凸现出来,这种无意识与被压抑的过去无关,而是和正在酝酿着的未来有关;这种无意识的活动领域不是夜晚,而是白天,不是夜梦,而是白日梦,它始终面向做梦者本人所认为的新,甚至也面向客观上的新事物。布洛赫把这种指向未来的无意识命名为“尚未意识”,以区别于夜梦中指向过去的“不再意识”。
常人的白日梦是散漫的、遮蔽性的,为了把“尚未意识”这一深层结构揭示出来,布洛赫特意在《希望的法则》第15节的第3小节中谈到青春期、变革年代和创造性活动。我们不难体会到,为什么青春期的憧憬,变革年代的期盼,艺术创造中的神秘预感,会成为突显尚未意识的典型,这无疑是因为这些领域中的梦想更明亮,更有生机,目标也更为远大。这些更真更纯的梦想,向我们揭示出一切梦想的本质:期盼。布洛赫想必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他在22岁那年就完成了一部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手稿:《论“尚未”范畴》(überdieKategorieNoch-Nicht)。“尚未”,notyet,作为一个高度形式化的范畴,牵引出“期盼”中最本质的环节,也即“朝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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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多期盼性的情绪中,最明亮、最欢欣、最诚实者首推希望。希望是本真的期盼,它最有生气、最接近于明媚的春天――“希望,作为焦虑与恐惧的对立面,是一切情绪中最富人性、最适宜于人的,它指向最遥远最明亮的地平线”[7]。在布洛赫的术语中,尚未意识,乌托邦意识,期盼意识和希望,这四者异名而同谓,共同指向人生背后最深、最强的动力,它们是梦想最核心、最本质的成份。
人生之初直至花季雨季,一路躁动不安,生机勃勃,一步踏入社会却日显晦暗消沉,梦想的力量虽未减弱(心理能量总是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其意向对象和意向方式却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沉沦”于眼前事物的常人,其意向对象是现成在手的,或者说,是客观上不新的东西。在布洛赫看来,这种沉沦(即陷入“不再意识”)是由资本主义社会造成的,因而不是永世长存的。然而,即便是满足于现成事物的常人,他们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具有一种期盼意识。小市民之所以能够那么狂热地追随希特勒,其原因即在这里。在和平时期,热衷于赶时髦和寻找婚外情的常人也仍然是在寻觅某种新东西,尽管这种“新”刚一露面便已然是陈旧的了。
换言之,期盼意识或者说尚未意识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属人的精神结构,它可以被遮蔽、可以被歪曲,但无法被彻底消除。尚未意识是驱力(Trieb)中的驱力,它构成了人生最本质的动力。在布洛赫看来,乌托邦哲学的核心任务,就在于“发现‘尚未意识’并找到一套准确地标记它的符号”[8]。尚未意识是朝向未来的,乌托邦哲学因此可被恰当地称之为关于未来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