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物论》看《庄子》(3)
2015-12-03 01:15
导读:物论纷争,是非滋扰,根本上是基于人对不同的物那种利用、打量的态度或眼光。所以齐物论背后的问题是齐万物。齐万物不是做齐,而是“看齐”。即不
物论纷争,是非滋扰,根本上是基于人对不同的物那种利用、打量的态度或眼光。所以齐物论背后的问题是齐万物。齐万物不是做齐,而是“看齐”。即不要把它们看作不同的东西,而是看作一“物”即够了:“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恑橘鷑怪,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日常的或者可以利用的物都是具体的、有自己特性的,如果只从其同一性来着眼,将其抽象化,所谓“有”,便不如说是“无”。庄子所要引出的,正是这一结论:“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知的几个等级层次很分明,至知是未有,即无;次知是有而不分,只是抽象的“有”;再次是对物作审察区分,但不涉是非。至于计较是非,则已是对“道”的整体价值的损害了。说到底,知是否近“道”不是基于其与真实的关系,而是由其远离是非的程度来决定的。
所以,下面这种化有为无的言论,就不适于看作认知意义的分析,而应当成其价值意义上的世界观的巧妙表达:“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今我则己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这个“无”不是本无,而是有而后无。“无”是要无物,即有所去除、放弃。这同齐物我的思想有密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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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物我就是“吾丧我”:“南郭子綦隐几而坐,仰天而嘘,嗒焉似丧其偶。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几者,非昔之隐几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所谓“丧我”或“丧偶”,即去掉系于心身上的负累。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不要自以为“是”。人就象物,就要这物的效果。这效果就如“三籁”,可以万窍怒号而相互激荡。然“吹万不同”,“咸其自取”,是自自然然的表现。它不是刻意的结果,不见得有何造作者(“怒者”),故也不必认定“我”是“谁”。
关键的问题是颜成子游所提的:“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可使如死灰乎?”哀莫大于心死,问题拆开来便是:为何死心?死者何心?如何死法?庄子的解答是,人生各种是非与苦难的根源,全系于这一会自以为是从而产生物欲的“心”上。《齐物论》中的“与接为构,日以心斗”,“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便是世俗人生的一种写照。而人对物的利用、占有,是以我与物的对立为前提的,故要齐论、齐物,从根本上讲还要齐(物)我,也即无心。无心也靠心,只不过有心之心是心与物分,而无心之心则追求心与物化(或曰齐)。这就是庄周梦蝶所要象征的涵义:“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这种着重个人经验、主观感受的特点,使《齐物论》呈现浓厚的心学色彩。
总之,齐物论、齐万物与齐物我,思路上是相互贯通且层层递进的。而且,其所涉范畴,无论是是非、有无、还是物我,都具深刻的哲学涵义。套用今日的用语,就是认识论、世界观与人生观是统一的。下面我们可以尝试以齐物三义为线索,分析《齐物论》的思想结构在《庄子》一书中是如何被放大或扩展的。
(科教作文网 zw.nseac.com整理) 三、争是非与辨言意
“齐物论”就是齐是非。这篇以泯是非为己任,貌似超脱于俗世利益之上的哲学篇章,也有未被掩饰的价值立场。“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途,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这大概是整篇文章中仅有的露底的话,它点明庄子所辩论的对手是儒与墨,批判的内容是由仁义之争引起的是非问题,是由反仁义而上升到泯是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