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物论》看《庄子》(5)
2015-12-03 01:15
导读:河伯曰:“世之议者皆曰:‘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其信情乎?”北海若曰:“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故异便。8夫精,小之微也
河伯曰:“世之议者皆曰:‘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其信情乎?”北海若曰:“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故异便。8夫精,小之微也;郭,大之殷也。此势之有也。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无形者,数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围者,数之所不能穷也。可得意而忘言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致者,不期精粗焉。”(《秋水)》
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吾安得乎忘之人而与之言哉?(《外物》)
以上三则论述引外(杂)篇的不同篇章,大概不是一个人的手笔。但三者的中心都涉及语言的功能及其限制,同时均把“意”作为与“言”相对的范畴提出来讨论。《齐物论》中只有“知”、“道”、“指”或者“是非”,但没有“意”,而论言非得达意不可。《天道》要告诉我们的是,人们珍视言语,是以为其能传达某种意义。然意不一定可以用言来传,因为语言所表达的,往往同形色、名声联系在一起,而意是超越现象、超越“物”的。《秋水》的说法是,“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物之粗指可以感觉的现象世界,物之精大概就是潜存于物之中的情与理,或者叫做“道”,与物相对的道。前一层次的问题可以用语言来传达,后一层次则很困难,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然意会并不能完全排除言传,否则《庄子》一书,包括内篇与外(杂)篇的存在本身就没有意义。关键在于如何利用“言”。《外物》提醒我们的,不是笼统抛弃语言,而是注意言与意的区别,牢记言只是工具,学会得意忘言。与《齐物论》只是注意“言”的限制性不同,这些论述不仅探讨了这种限制性的原因,而且根据其功能提出运用的可能性,思路更精微。不但如此,由言意并举而作的讨论,具有深刻的解释学含义,对后来的魏晋玄学产生广泛的影响。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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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通为一
齐万物是齐是非的深入。在《齐物论》中,齐物的观点有几个环节:一、把形形式式的物只是看作“物”,将物抽象化,故万物化为一“物”,即“道通为一”;二、将知的性质区分为知是非,知万物(而不分是非),知有(即以万物为一“物”)及知无(“未有”)四个等级,以知无为“知之至”;三、以任何有限物都有其开端(“始”)的现象作类比,推论万物的总体“有”也有其开端,得出有无相互转化的结论,从而同“知之至”相匹配起来。事实上,这不是在揭示事物的真相是什么,而是告诉我们,如何把事物看作什么。借一个用俗了的说法,是一种“世界观”问题,而还原为道家的术语,则是“道”。《齐物论》有若干处使用“道”这个词,但从无一个形式上较严格的定义,从其用法看,最抽象者如“道恶乎隐而有真伪?”“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最多大概有普遍真理或真实价值的意思,而没有所谓“本体论”(ontology)的含义。《大宗师》使问题起了一点变化。它把“道”描写成“东西”,一种非常伟大的“东西”:“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但这究竟是一种真切摩状,还是修辞式的比喻,都很难讲。惟有外杂篇,则同时把“道”当成“观点”与“东西”来看待。
所谓“观点”,用《秋水》的说法就是“以道观之”。当河伯望洋兴叹,自惭形秽时,北海若开导说:“井鱼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冰者,笃于时;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语大理矣。”这个“道”或者“大理”就是小大、贵贱之辩(或辨),他总结说: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整理) 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定矣。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知尧、舜之自然而相非,则趣操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