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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符合论与虚无(1)(2)

2016-02-07 01:11
导读:为了缓解由世界的无限性带来的认知焦虑,中国的道家和后起的禅宗一度用本体范畴为人的知识提供一个终极对象,比如道家的道和禅宗的佛,但这种设定

为了缓解由世界的无限性带来的认知焦虑,中国的道家和后起的禅宗一度用本体范畴为人的知识提供一个终极对象,比如道家的道和禅宗的佛,但这种设定在一种更彻底的怀疑精神面前,往往经不起理性的批判和检验。在道家看来,所谓的本体并非实有,而是人的认识能力无法继续扩展时对世界的强行命名。如老子云:“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道德经》第25章)或者说,道只是一个人种学范畴,离开了人的设定,它什么也不是。由此,所谓无限世界尽头作为决定者存在的本体,现象背后隐匿的本质,与其说与对象有关,还不如说与人的信仰有关;与其说是世界的本相,还不如说是人为了服从道德的绝对命令而进行的强行杜撰。西方哲学在康德之前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形而上学成为第一哲学,“透过现象看本质”成为基本的认知模式。到了康德,他意识到了人类知识的局限性,所以一方面为理性可达的疆域划界,另一方面则由于道德的指引而对“物自体”的存在依然保持着信念。但是,这种信念在一种更彻底的理性批判面前往往又是不堪一击的。比如,康德将世界的本源问题交给道德命令处理,说明他已意识到,本体、本质、实体等概念只是指向世界的“应然”,而非“实然”。
假如本体的设定只能证明人认识能力的有限性,假如“透过现象看本质”最后却发现现象背后没有任何本质,这时,哲学的认识论势必要让位给存在论,对象性本体势必要让位于人本体。这也是康德之后德国哲学,从谢林、费希特、叔本华到尼采,出现人类学转向的原因。按照西方哲学的思路,如果世界存在的外在根据不可靠,那么就只好从人自身去寻找。这个使认识成为可能的内在依据就是灵魂的实存性。但近代以来,随着西方生理学心理学的发展,灵魂在科学理性的检验下,也同样经不起考验。美国自然主义美学家桑塔耶那曾在1896年借助一个著名的历史事件指出:“我们应该记得莱兰特的故事,他用望远镜搜索天空,希望能找到上帝,但没有找到;又想用显微镜来考察大脑,希望能找到灵魂,结果也没有找到……迷信灵魂与迷信巫术毫无区别……所谓灵魂,只是物质构造中较为精细的部分……换言之,只是一大堆脑神经与脑组织,这些东西都是世世代代遗传下来的。”[4]P44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一方面,本体设定是使世界获得整体认知的前提,另一方面,我们眺望世界却看不到上帝,关注具象却发现不了隐匿的本质,反身内视却找不到灵魂。这是传统形而上学全面陷落的标志,也是20世纪存在主义者关于世界虚无体验的根源。于此,世界实存的确定性让位于存在的过程性和现象的虚幻性,人不朽的信念让位于其必死的本质。世界什么也没有,除了时间流逝带给人的废墟感,以及此在背后深不见底的深渊。这种知识的命运,很容易让人想到海德格尔关于“桥”的寓言:“我们使用桥,我们根本无须去对桥进行思考;向桥下深渊的一瞥,可以吓得我们心惊肉跳。这里出现的是对人生此在风险的直接感觉。虚无显示出来,我们在虚无之上来回摆动着。”[5]P537


西方哲学发展到海德格尔,与中国的道家、禅宗有了对接的可能。这和海德格尔受东方哲学的影响有关,更和他的哲学逼近了“认识的不可能”这一命题有关。如前所言,中国的老子虽然用道给了世界一个勉强的命名,但这个道不过是从有通向无的道路(Way),[6]P45它本身并不是一个肯定性的范畴。庄子将道由本体论下降到物性论层面来理解,认为道虽不可道,但它作为道性潜存于万物之中。如《庄子·知北游》云:
东郭子问于庄子曰:“所谓道,何乎在?”庄子曰:“无所不在。”东郭子曰:“期而后可。”庄子曰:“在蝼蚁。”曰:“何其下邪?”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
庄子在这里似乎给了道一个肯定,意味着“透过现象看本质”是可行的,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假如道性本无,那么潜存于万物之中的这个“道”不就是“无”吗?进而言之,假如“无”构成了事物存在的本质,那么所谓的实存不就被从内部抽空、陷入了更彻底的虚无吗?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可以抓住的也许仅剩下了事物的表象。如庄子所言:“凡有貌相声色者,皆物也。”(《庄子·达生》)但是,这表象明显因为依托于人的感官而更虚幻。至此,老庄所谓的道论,在本质上也就成了虚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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