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文心》、《孙子》看中国古典文论的源流和(4)
2013-10-01 01:13
导读:短篇小说的要诀:集中攻击、节约兵力 现代人公私事繁忙胜于古人。长篇小说如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固然已没人能写,写了也没人有时间看。曾任
短篇小说的要诀:集中攻击、节约兵力
现代人公私事繁忙胜于古人。长篇小说如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固然已没人能写,写了也没人有时间看。曾任北大校长的胡适,在八十年前用了约六千字,写了一篇《论短篇小说》,解释一个观点:“短篇小说是用最经济的文学手段,描写事实中最精彩的一段,而能使人充分满意的文章。”北大在蔡元培做校长时,也曾教授军训课。可惜文胜于武,没人注意《孙子兵法》里的微言精义。如果我们用《孙子》的角度来诠释“短篇小说”,其实最多只要用11个字“集中攻击、节约兵力以致胜”,就可以把整个观念讲清楚。
兵家高下
孙武子写兵法,只用了5913字(宋本曹注)。约米尼写《战争艺术》和克劳塞维茨写《战争论》都要用上几十万字。古人批评文人领军,最忌“纸上谈兵”。其实写文章也是一种兵法智术,只是把白纸或电脑屏幕当战场,毛笔、原子笔或打字键盘作刀枪。虽说约米尼、克劳塞维茨和孙子都被称为“兵圣”,但若论兵法实用于文章时,我们还是能以“集中攻击、节约兵力以致胜”与否,判定他们“文略”和“文术”的高下。
古罗马的凯撒不仅是大政治家,而且是成功的军事家。但是他能诗能文又复能写悲剧,恐怕大家都不清悉。如果知道他有文有笔,大约是他的一句名言:“Veni,vidi,vici.”翻成中文就是“我来,我见,我征服”七个字。由此也可想见凯撒领军时,一定是最懂得“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的精髓和“告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的道理,难怪他的罗马兵,横扫欧陆,跨海征英,无往不利,成赫赫之功。
二战时领导大英国协对德作战的丘吉尔也是深通导民之术。他在敦刻尔克大撤退之后,在英国下议院的演讲"We shall fight on the beaches, we shall fight on the landing grounds, we shall fight in the fields and in the streets, we shall fight in the hills; we shall never surrender!……”音义铿昂,激奋人心,重振士气,终于挫败了德国渡海侵英的计划。丘翁后来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恐怕和他的二战功业和“告之以文”的训练有关。这是另一个文武相济而救几倾之国的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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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高下
“集中攻击、节约兵力”的道理也可以用在绘画上。尤其是中国的水墨画,不仅颜色简到黑白,连用笔都如用兵,避免废笔。清初大画家石涛曾说:“与其多用笔,不如少用笔。……能于最少之笔写出最多之态,写出最多之势,则画石之能事尽矣。我深得此法故。”而郑板桥还觉得他不及八大山人笔简意雄,他说:“八大名满天下,石涛名不出吾扬州何哉?八大用减笔,而石涛微茸耳。”看来画道也和兵法相通,或者我们可以把魏源的话再加一句:“天地间无往而非兵也,无兵而非道也,无道而非情也。……羿得之以射名,秋以弈,越女以剑,八大以笔!”
上乘散文——“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如水之就下,胜于无形
但是轰轰烈烈的战斗,对《孙子》而言,却不是最高明的作战方式;而赫赫显盛的战功,也不表示将领能力的优越。《孙子·军形篇》提出了更高的兵略指标:“故善战者之胜也,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这也就是像曹操等所说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能够用最少的兵力能源和流血战斗,以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才是“善战者”。从“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角度来衡量,以最小的熵(entropy),生产最大的功,这才算是有效率。上乘的散文,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检验作家的高下。
就这一标准而言,西方散文名家,行文用语都有像在火炉边,娓娓而谈的功夫。中国古代东晋的陶渊明,更是这方面的妙手。他的诗文,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好像从胸中自然流出,没有一点斧凿的痕迹,使人读来毫不抗拒。宋代的文学大豪,天才智士苏东坡对他推祟极致,认为陶诗连曹谢李杜都“莫能及也”。其实陶公不仅才高,而且诗文锤炼极细,才能大匠举重若轻。苏东坡聪明才华更是空前绝后,大家都以为他的诗词文章是随意挥洒而成,朱子甚至说他的文章“无布置”。不过另一位天才智士,明代的徐文长,却深知文艺和锤炼的因果。他反驳朱子的看法,说“极有布置而了无布置痕迹者,东坡千古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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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人周作人的散文也是这方面的大家。张中行在《负暄续话·再谈苦雨斋并序》里说他的散文“布局行云流水,起,中间的转移,止,都没有规程,好像只是兴之所至……处处显示了自己的所思和所信,却又像是出乎无意,所以没有费力”。这也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如水之就下,胜于无形的另一个范例。
《文心》对心理学和民俗文学的重视:
《谈<谐谐>——兼说
戏剧、传奇里的谐趣》(1998年8月)
论谐讽的笑理学
能笑,是“
生理学”和“神经学”。为什么会笑?那就是“心理学”。什么事在什么情况下会让什么人笑?这需要研究“社会
历史学”。京剧大师齐如山分析戏剧里的笑,列出130项之多。可见“笑道”的学问不小。刘勰开篇明义就引用周厉王时代芮良夫的诗句:人以“自有肺肠”,有情有智,所以“心险如山,口壅若川”,如果疏导不良,就会发狂。《诗经》上记载的这个原始“心理学”的观点,可比西方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早了两千七百年。
生命之道,一弛一张;圣人之道,一龙一蛇
天地之道,一阴一阳。生命之道,一弛一张。圣人之道,一龙一蛇(李邕《东方朔一首》)。《论语》里记载孔子到武城,闻弦歌之声,很满意子游的礼乐治教,莞尔而笑,却和他开玩笑,说“杀鸡焉用牛刀”。子游以为老师真的认为他做的过分,急忙搬出孔子的教条来解释,结果孔子说了一句非常有人性的话:“前言戏之耳!”另一回,他听说公叔文子“不言不笑不取”,以为矫情,对公明贾的解释也认为不合人情,含蓄地批评说:“其然!岂其然乎?”不过幽默滑稽也有它的代价,年近四十的孔子在齐国时,政经见解受到景公的重视,将受爵封田。齐国名臣晏婴却以“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等词谤毁孔子(《史记·孔子世家》),把潜在的政敌拉下马来,赶回鲁国去。也许经此“儒法之争”的教训之后,孔子才达到“四十而不惑”的境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http://www.nseac.com) 谐道
中国《元曲选》里才出现了“丑角”这一脚色,姑不论它是从何类文字,是何种称谓演变而来,它的“实相”来源恐怕不能脱离亚里士多德的理论。明朝以后,中国的戏剧里也称“丑角”为“醜角”,那可以说真是名至而实归了。不过美丑优劣也没一定的标准,所以《老子》有言:“下士闻道,大笑之”,这是说下也可以笑上,愚竟也可以笑智,五十步当然可以笑百步,笑的权利真是最平等了。世上固常有“零丁洋里叹零丁”之叹,但更多的时候是“愚人船上笑余(愚)人”。若自其可笑处而观之,人人皆为可笑。今人方笑前人,后人又笑今人。所以冯梦龙说“天下一大笑事也”。1908年,弗洛伊德首选五本他的代表作,请比瑞尔翻译成英文,其中之一就是《诙谐与无意识的关系》(“WIT and its Rela tion to the Unconscious”, translated by A. A. Brill, 1916),亦可见“谐”之道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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